是心动的感觉吗?
陆星舟并未回答万仞剑灵, 剑灵却顾自万分确信。
甚至发出了延绵不绝的慈祥笑声:“啧啧啧,主人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女郎送的花吧。”
而虞琅自是一无所觉,她只知道自己对幻境法阵的确不够熟练。
因为当她幻化出的春风拂过树干, 隐藏在幻景之后的黄符如风中枯叶, 摇摇欲坠。
那和煦的、带着花香的暖风一点点稀薄起来,樱花瓣飞到幻境边缘, 如星星火点, 把卷轴似的幻象烫出一个个不断扩散的小洞。
青榆府浓厚的雾气从中涌入,几欲模糊白衣剑修的眉眼。
幻境眼看消散,可陆星舟只肯静静望过来,用一中复杂的神色默立着, 如一座初春时的山,看似融和, 却带着寒冬的料峭。
虞琅有些为难,手上拿着那只樱花,也不知该进该退。
总之,她的歉意和好意已经到了, 既不能逼迫对方收下, 也没必要再放低姿态。
于是虞琅毫无芥蒂地笑笑, 耸耸肩。
在她收手之前,陆星舟忽得抬起手。
青年剑修翻腕向上,不再看少女浅浅歪头含笑的眉眼,只看着那只繁花。
在他堪堪要接过,指腹分明碰到了柔软的枝叶时,幻境中的樱枝终是支撑不住,化为虚无缥缈的碎光点点,从他指缝间流出。
陆星舟瞬息愕然, 然后下意识去看虞琅。
少女弯弯的笑眼也意外的睁圆,她并未流露出任何责怪他犹犹豫豫、耗尽幻象的神色,只在片刻惋惜后,迅速下蹲抱起竖着尾巴、慢悠悠走来的胖白猫。
她又忧心且为难地觑了他一眼,长发垂落肩头,引得大白胖猫伸出圆润的肉垫扑玩,也浑然不觉。
看来是认定了他怕猫,坚决要保持她那“不让猫再吓到他”的诺言。
陆星舟不由得低笑一声,激烈的情绪迭次散去,他似替她解围般伸出手摸了摸大白头顶的厚毛,无奈道:“师妹,刚才只是有片刻恍神罢了。我并不怕猫。”
虞琅花了片刻反应过来:“…?”
突然有点气!
这位小师兄你为何不早说?
早说她弄个金山银山的幻境过一把财富自由的干瘾不香吗?
陆星舟看着抱猫少女的神色从将信将疑,变得半赧半怒,终是忍不住笑出声。
笑得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他才毫无诚意地温声道:“抱歉,忘了说。”
虞琅:“?”
你还笑你还笑你还笑?
见少女眼睛气得更圆,陆星舟似更加开怀,强憋着笑,从胖猫头上抬起手,落在少女耳畔,帮她敛好那一缕被猫爪拨得乱糟糟的头发。
青年微凉的指尖,意外擦过少女温软的耳尖。
温度的差异令两人回过神来,他们同时抬眼,同时看到对方过分靠近的不设防的眼睛。
那因怕猫的乌龙而轻松惬意的氛围刹那消散,只留下过分湿漉漉的细雾,带着芍药甜香,牵连在呆住的青年与少女间。
虞琅顿住。
陆星舟也顿住。
大白抬头,圆溜溜的绿眼睛看看脸红这个又看看脸更红的那个,欲喵又止。
万仞剑要尖叫,然后被翡景剑剑气捂住了脸。
少女的眼睛在湿漉漉的雾气里,像是静谧古林中忽然出现的小鹿,带着纯粹和天真,忽闪忽闪地看过来,令陆星舟忘记如何动作。
因这样的姿态过分亲近,虞琅怔怔然看着陆星舟漆黑墨海似的眼睛,无措地迅速眨了眨眼,因对方的手还没来及收回去,也不知该不该躲。
虞琅犹豫再三,选择勇敢地对视!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就不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