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药碗，东沐泽试探了一下温度，药早就凉透了。

他回身看了眼床上的千红泪，然后拿起药碗，迈步出了房间。

许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东沐泽重新推开房门进屋，他手上的药碗冒着氤氲的热气。

拿着温好的药走到床边，东沐泽将药碗放在矮几上，然后扶起千红泪，让她躺在自己怀中。

千红泪烧糊涂了，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

东沐泽舀了一勺药，凑到千红泪唇边，但是千红泪却不张嘴，东沐泽硬灌，她就如数吐出来。

几次之后，东沐泽终是叹了口气，把勺子放在一边，他拿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一手捏住千红泪的下巴，嘴对嘴的喂她。

原来药这么苦，苦的东沐泽都皱起眉头来。

千红泪微微挣扎，东沐泽就收紧手臂，钳住千红泪，硬着逼着她把一口药都咽下去，几次之后，千红泪终是把一碗药都喝了进去。

拿过毛巾给千红泪擦了下唇角，东沐泽想让千红泪躺回床上，但是千红泪的双手却是不知何时攀附上他的胸膛，攥着他锦袍的前襟，就是不松开。

东沐泽低头看着怀中的千红泪，她脸色本是苍白，但是因为屋中油灯的照射，看起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暖黄色的珠光，她长长的睫毛微颤，眼底还带着隐约的泪痕。

她是血噬的大当家，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她可以一夜之间就屠杀江南毒门一百七十二口人。

这样的人，她也会有这样孱弱的时候？

东沐泽眼中带着迷惘，带着心疼，但更多的是纠结。a

如果她只是千红泪，只是泾城名妓，那么就算她身份再卑微，他也会想尽办法给她一切，哪怕是这东晟国的大片江山。

但是，她却不是那个人，原来三年的时间中，她一直都在骗他。

这样的事实让东沐泽觉得整个人就像是被撕裂成两半似的。

“红泪，你告诉我，这么长的时间，你到底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全心全意的爱过我？这样的话，东沐泽问不出口，因为他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心疼。aa

千红泪此刻就在他怀中，他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温热呼吸，也能闻到她身上的好闻味道。他们距离这样的近，近的触手可得，但是为何？东沐泽觉得千红泪距离他这样的远……遥不可及的远。

“不要追我，不要……我不想杀你的……”

千红泪没有安静多一会儿，就又开始梦魇。

东沐泽听着她模糊的话语，大概猜出了她梦见了什么。

她是杀手，杀过那么多的人，甚至连他身边的人都不肯放过，这样的她，也会害怕别人？

千红泪攥着东沐泽前襟的手指微微颤抖，似是怕极了，东沐泽终是不忍，他收紧双臂，抱着千红泪，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怕，有我在。”

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对她说，而此刻再说，却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伤感。

千红泪感觉到周身的温暖，她贪婪地享受着，呼吸着，身体也渐渐的变得柔软。

东沐泽以为就这样坐下去，就可以走到尽头，他从来没有一次觉得夜是这样的短，他开始害怕白天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东沐泽以为千红泪已经完全睡着的时候，他却是突然听到千红泪极低的声音，呓语着，“金越……”

不过是两个字，就像是这世界上最锋利的刀，插他一次还不够，像是怕他不死似的，所以再补上一刀。

说来也怪，千红泪的声音那么低，但是东沐泽却奇异的听到了。

千红泪缓缓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大亮，阳光照在她脸上，让她忍不住蹙起两道好看的眉头。

浑身都在发软，千红泪侧过头，看向一目了然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