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贺云醒意识回笼。
又被从楼上下来的方陆北叫了一声,“叔叔,你不下去吗?”
放下茶杯。
贺云醒才冲方陆北露出一抹长辈的笑容。
“你先去吧我等会。”
他们其实没有差几岁,可中间差着一层辈分,这关系在中间,让方陆北对他总存着敬畏心。
没有强求,他点了点头,“好。”
楼下季平舟已经坐在了禾筝身边,正被她强行塞了一把糖到手里,一股子不吃也得吃的架势。
因为方陆北的事。
方夫人担忧过度,整日念经祈福,妄图帮他还罪,几乎不怎么出来,连吃饭也是在房间里,这次她也没有出来迎客。
而是拜托了贺云醒。
这个家,的确也就只有他一个长辈了。
见方陆北下来,明姨又跑去倒茶。
时至今日,方家许多人都被辞退了,还在的就只剩明姨和几个厨娘,也没有了当初日日牌局的热闹场面,留下的,只有一片凄清。
大部分原因,还是方陆北。
这次见面,他的确没有了以前的戾气和气焰,像一潭死水,再无波澜。
禾筝将位置让出来,给他坐。
“我去看看今天吃什么,你们聊。”
方陆北淡淡眨眼,有气无力的,“好。”
她才走,他便转过眸,里面刻着累累伤痕,没什么光,对着季平舟,语气诚恳,“舟舟,这次谢谢你。”
以往感谢人。
他总是不太认真,透着敷衍。
这次,确实真心实意的。
季平舟被他这样感触到,再想到郑琅,若是他坐了二十年牢出来,恐怕会比方陆北,更伤怀。
预想到了这个结果。
所以他提前让自己的生命结束。
也是他的选择。
可方陆北既然选择了承受,就该重新开始生活。
季平舟显露出一点笑,“一家人,应该的。”
方陆北不再急躁,言语时也透着疲惫和无奈,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季平舟不禁回想起以前的他,那样洒脱。
可一场变故,就把他变成了这样。
他喝了口水,低垂的睫尖轻轻颤动,“琅琅的事……我听说了。”
还是禾筝亲自跑去说的。
听到的时候有震惊,可事后想来,他会这么做,不奇怪。
季平舟对郑琅的死仍然存着不愿提起的伤感。
“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他吧。”
他身上有罪。
连中心墓园都不能进。
只能埋在一个不太正规的地方,若要方陆北自己去找,不一定能找得到。
“他公司那些事……”
方陆北问得很含蓄。
季平舟却知道是什么意思,若是有没有处理完的,便要落到他身上,谁让他是二东家,可出来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找。
自然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