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扩面上轻松,心里却是忧虑万分。忠义军的士卒虽然得到了小半个时辰的休整,但毕竟苦战了半日,体力是否能支撑得住,犹未可知。
在这人数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面对如狼似虎的女真铁骑,忠义军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他不禁向南望去,不知道张横那里究竟如何,是否抵挡得住麟州府境内的金人?
还有府州的折可求,不知何时才能发兵营救?
鼓声大作,号角苍凉,旌旗招展,长枪如林,步骑共进,无边无际,已经有些僵硬的泥地上,女真将士跨过布满一个个小水坑的原野,整齐划一地向忠义军的大阵而去。
中间是身穿皮甲的上万汉儿,两边是铁骑突进的女真骑兵,重甲在前,轻甲在后,骑矛长约丈许,锋利沉重;箭簇琳琳,人人角弓在手,铁棒、巨斧、铁骨朵、长刀,铁甲寒光闪闪,马匹身披护甲,人人脸上带有倨傲之色,战阵杀气腾腾,战马如墙,潮水般向前涌来。
这便是女真最精锐的娄室军。自金太祖完颜阿骨打起事,娄室军征服高丽、攻破黄龙府、生擒辽帝,再到威震西夏、横扫中原,大破西军。完颜娄室麾下的这支女真铁骑,为金国的兴盛,立下了赫赫战功。
完颜娄室也正是凭借着这支强军,攻城略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被金太宗完颜晟看重,嘉其神勇,赏其不世之功,赐“铁券”,唯叛国罪不赦,而余罪不问,风头一时无两。
而作为炮灰的主要战力,汉军统制董才手下的汉儿们,则是远没有两旁的女真铁骑那般成竹在胸,不可一世。许多汉儿都是脸色煞白,看着宋军阵地上一门门黑幽幽的炮口,腿都在打着寒颤。
女真人也是阴险,骑兵在两旁列阵,汉儿充当炮灰,消耗忠义军的弹药。女真骑兵游弋多变,时刻准备分割、包围,找到宋兵的薄弱点,伺机切入,冲乱宋军的战阵。
河外三州,都是沟壑纵横的丘陵地区,虽然地势没有后世那样,被分割的支离破碎,但也是连绵起伏,极少有河北、河南那样大片的开阔平原地带。
也正因为地形的复杂,难以行走,宋军双方都没有携带大规模的战车及攻城器械,防守难以尽善尽美,也只有各自在进攻上下功夫了。
双方都是弓弩齐全,忠义军唯一占优势的是阵前的200门火炮,但弹药已经大大消耗,军中的震天雷也剩下了不到一半。这也许是将士们最大的安慰。
“骑兵、掷弹兵护住两翼,重甲步兵护住前军、后军,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居后!”
王松怒喝了起来,响彻了全军。
“重甲步兵就地坐下,炮手装填弹药,宣抚司骑兵护住中军!”
士卒们迅速动作起来,一个巨大的圆阵瞬间形成。前后重甲兵,两翼骑兵,王松的中军被护在中心。
王松对周围的亲兵们喊道:
“马宣赞,你带两营宣抚司军士护住左翼,我带两营护住右翼,其余一营护着折将军和中军帅旗。董平在前,牛皋、杨进护住两翼!”
“折家子弟,从来不会在阵前退居人后!”
折月芝取下了自己的长枪,脆生生的说道:“相公身负重任,就由末将带两营护住右翼,相公一营护住中军。”
马扩沉声道:“相公,冲锋陷阵就交给在下。相公稳居中军,士卒心安,相公从中调度,这才是上上之选。”
王松点了点头,看了看折月芝纤细的身子,解下身上的软甲,递了过去。
“如此也好。那就有劳折将军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一定要小心。把这个披上,也算能求得个心安。”
折月芝接过软甲,感觉到上面还有王松的体温,她心中一热,脸色一红,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多谢王相公了。”
王松骑着战马上了高地,向着北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