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不算安静,有人低声交谈,白气在每一桌的桌面上升起来,热烘烘的,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她伸手,抚上桌缘,粗粝的木质桌面有深深浅浅的年轮痕迹,不锈钢的调料盒外面,辣椒油滴出来,颜色很好看。
已经远去的平凡生活,曾经与她息息相关的人间烟火。
还有以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故人。
在她醒来之后,全部展现在她眼前。
宴清心里好像想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直到她听见祁越说“吃好了”,抬眸,看见对面的碗底已经空了,祁越擦了擦嘴角,小面馆里的纸很廉价,摸上去都很粗糙,他随意在嘴上擦了下,本来就绯色的唇面,更红了些,衬得他皮肤愈发冷白。
大热天吃了碗面,他额角沁出薄汗,那双眼睛,明明亮亮地看着她,“吃饱了吗?”
宴清点头。
“我想出去走走,跟我散个步吧。”他弯起眼睛,像浅水滩上照到的一抔明月。
“……”
宴清抱起双臂,不置可否。
他又这样。
耍赖和拖延,是他一贯的作风。
高中时,她去他的养父母家,给他补过课。
那时也是这样。
她觉得自己把题讲得通俗易懂,是连幼儿园小朋友听了也可以提笔解题的程度,轮到他做时,他总左顾而言他,非要扯一大堆事情,最后才慢慢把答案写出来。
明明都会,也做得很完美,私下里肯定没少花心思琢磨,她给每一道题都打了勾,起身就要走,他快她一步走到门边,抬起手摁上门,低头看她,“就这么快想走?”
“已经七点了。”
她有点生气,“这些题你都会,还要我过来跟你讲,你跟骗子有什么区别?现在还不想让我走了?再不回去,我爸从学校回来该看见我了。”
他鼓了下嘴,舌头抵了抵上颚,“再留十分钟,十分钟后我送你回去。”
说完,回到椅子上坐下,抬起头看她,笑起来。
她皱眉,“这十分钟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
“不能干什么。”他声音轻轻的,手摩挲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眼睛好看得像蕴了一汪飘着桃花碎瓣的清池,“就想看着你,十分钟,够了。”
宴清和祁越走在街道上。
祁越看她还抱着胳膊,“是不是冷?”
宴清说“外面热,里面冷。”
她身在喧闹的夏夜,心仿佛还在那艘游轮的桅杆上挂着。
她当时差点从桅杆上垂直落地时,倾斜到一侧的游轮慢慢掌握平衡,船身正了回去。
她随着船身逐渐正回来的时候,身体贴上桅杆,然后掉下来,双手试图再次抓住横杆,手臂蹭了每一条横杆,微不足道的摩擦力起到了点作用,让她滑下来的时候速度慢了些,也让高菲真的把她接住了。
心放下来,她就昏了过去。
这一昏,直接让她回到了现实。
长睫遮住祁越一半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走了会,宴清听见祁越说“我一直时刻关注你的情况,你住院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就传到我这里,你拍了脑部ct的片子传过来后,我在看到你大脑情况的瞬间,就明白,那个‘不确定’还是发生了,并且发生得相当糟糕,凶险到可以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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