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初春,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天气并不比冬日里来的暖和。
家家户户架起的取暖并未撤掉。两人爬至一半儿,回首往山下看去,但见一座座府邸星罗棋布,散布在银白色的世界之中,一缕缕黑白相间的烟气从府邸中升腾而上,为这幅冷峻的山林雪景图增添了些烟火气。
距离随缘离开,已经过去一百多年。
当初的那帮泥猴早已作古,如今生活在这儿的,都是泥猴儿们的后代。
这是泥猴儿们的根,使他们发迹的地方,他们不曾忘记这里,纷纷在此修建了祖庭。
这让原本已经人烟稀少的祖庭山下重新变得人烟稠密起来。
“父亲说他小时候就生活在这里。还有乔公,乔公是父亲的养父,对父亲极好。只可惜,乔公被祖父错杀……”
萧乐安望着山下的烟火说着,摇头惋惜。
“走吧。”
转身,萧乐安继续往山上走去。
“施主要去祭拜一下乔施主吗?”
随缘开口问道。
萧乐安停下脚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缘口中话的意思。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最终摇了摇头。
“还是不去了。乔公对父亲的养育之恩我无法代父亲报答。如果哪天父亲愿意,可由他亲自前来祭奠。”
随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抬手指了指前方,笑道
“这可由不得你了。前面就是乔公墓。”
萧乐安顺着随缘指点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是一座巨大的石砌陵墓。坟墓呈半球形,外面又有一圈矮墙环抱,中央竖着墓碑,墓碑前是摆放祭祀品的石台。
整个陵墓并不华丽,却十分粗犷大气。
“当年你父亲遭人陷害,回到家中时乔施主夫妇已死,你父亲抱着两位施主的尸首来到此地葬下。那石碑上的字迹就是你父亲当年写下的。”
随缘来到萧乐安身边,轻声说道。
萧乐安怔怔的看着乔公墓,没有在意随缘为何会知道的如此清楚,他慢慢走到墓前,跪在地上,重重的叩了三个头,抬起身后望着石碑上的字迹,沉默不语。
“好了,走吧。心意到了即可。你父亲当年也在这儿跪了一夜。走吧。”
随缘站在萧乐安身边看了一会儿,温声劝慰道。
萧乐安听话地站起身来,又恭敬地冲着乔公墓鞠躬行礼,这才跟着随缘一步三回头地朝着山上走去。
“你是怎么知道当年的事情的?这些事儿父亲都没与我详细说过。”
走了一会儿,萧乐安回过神来,这才开口问道。
随缘微微一笑。
“贫僧早说过了,是你不信。”
萧乐安摇了摇头。
他自然知道随缘这话的意思。
自从两人离开开封府的府衙,随缘就自称是他要找的那个人,但萧乐安并不相信,还曾警告随缘不要开这种玩笑。
自那以后,随缘再没提过。
但此时他再提起,却令萧乐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将脑海里荒唐的想法甩出去,脚下加快了步伐。
学舍当初建在山上,离得并不远。两人脚程快,很快就到了。
昔年学舍外,是一圈粗糙的篱笆,冲着山下的方向,则是一扇简单的柴扉。
如今篱笆已经变成了高高的院墙,柴扉也已经变成朱漆大门。
随缘仰头望了望大门上挂着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师公庙”。字迹有三分熟悉,随缘想了想,将这字迹与一个泥猴儿对上了号。
“父亲说学舍是篱笆院加柴扉,现在搞得这么花哨。”
一旁的萧乐安撇了撇嘴,露出个不屑的表情来。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