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见汪剑通不再说话，也闭口不言，本就安静的破庙里，更加静谧了，只隐约听得到外面呼呼作响的北风，来回席卷。

“汪施主，贫僧去过雁门关，在雁门关石碑上看到了一封绝笔。”

随缘的声音伴着呼呼的北风，停在汪剑通耳朵里，顿时心里一惊。

汪剑通猛地抬头看向随缘，心中的杀意在随缘诚恳的目光中逐渐消散。最终，化作虚无。

汪剑通自嘲地笑了笑，无奈地问道

“随缘师傅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

随缘点了点头。瞬间，七八道杀机自破庙内翻涌，锁定在了随缘身上。

随缘不慌不忙，盯着缥缈的火焰看了一眼，望向汪剑通。

“汪施主，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孩子？”

“按照他父亲萧远山的绝笔，这孩子应该叫萧峰吧。”

汪剑通的手摸到了地上的打狗棒，再抬头与随缘对视，目光之中已是一片平静。他并没有回答随缘的问题，反而问道

“大师何必点破？你不说，我不知，天明之后，各奔东西，这样不好吗？”

随着汪剑通的话音，刚刚还在睡觉的众人纷纷起身，将随缘围了起来。

随缘依旧不慌不忙地坐在原地，他低眸垂目，轻声问道

“诸位施主做错了事，不知诚心悔改，难道还要一错再错下去，连贫僧这个过路之人也一并杀了吗？”

玄慈在智光大师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咳嗽着，火光跳跃间，照耀在他的脸上，映得他的脸色一片潮红。

这里面数玄慈功夫最高，出力最多，受到的伤势也最为严重。

“都放下吧，”

玄慈双手压了压，众人杀机稍稍收敛。

随缘抬起头，望着玄慈，轻声问道

“玄慈方丈，这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带在身边养大？还是带回祖庭再杀？”

祖庭二字仿佛一记重锤锤在玄慈心头，令他潮红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玄慈这个人，本身是有佛性的，只是缺了那么一丝勇气，不敢迈出那一步，这才在祖庭大会上被逼上绝路，受刑而死。

随缘觉得不管这个时空是不是与现代相关联，看到这么一位同修那样死去，能救，总是要救一救的。

况且，这些人中，玄慈是最有可能是师父转世身的人。

“你，你怎么知道的？”

玄慈惨白着脸，惊骇地指着随缘问道。

随缘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天台山智光大师，祖庭玄慈，丐帮帮主，剑髯汪剑通，还有这位，缩骨功高手赵江。”注1

“你们为国奔走，都是侠义之士，只是此次受人蒙蔽，为何不能坦然承认，反而要将此事隐瞒下去？”

“没……”

赵江在雁门关外亲眼看到萧远山一掌毙了好友，当场昏了过去。此时仍处于浑浑噩噩之中，话刚出口，就被随缘打断。

“既然没有，为何听说贫僧知道雁门关外的事情，就要如此大动干戈？”

“玄慈大师，你我同出佛门，你应当明白这个道理，一旦陷入魔道，就再难回头了。”

玄慈脸色惨白地看着随缘，心中五味杂陈，要不是有智光大师搀扶着，他早就跌坐在地上了。

此时再听到随缘重提他佛子的身份，心神激荡之下牵动了伤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软软地倒在了智光大师身上。注2

随缘见状，有些失望，同时心中暗暗怀疑，这真的是师父的转世身吗？怎么差距会这么大？

师父当年皈入佛门，出家多年，面对永州府仇人的指认，依旧坦然承认，怎么这个玄慈就气急攻心了？

难道轮回转世一遭，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会变得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