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一瘸的从坡上往下走,猛地停下了脚步,又转头往回走。
他摸黑走到土坑面前,把草垛全都扔到了山脚下,然后找了个土堆,脱下衣服,把衣服铺在地上,开始往衣服上揽土。
他要填坑,他必须把坑填满,慕急那么聪明,如果发现有土坑,他肯定会怀疑有人藏在土坑里。
山上没有铁楸,所以只能先填满,他打算明天拿着铁楸再来把土坑填一填,压一压,要让人觉得这里压根没有土坑。
今夜的宁乐村注定是不平静的。
阴洼坡上,一个瘦弱的身影光着膀子,用衣服揽着一堆堆土来回的跑;慕家大院里,躺在床上的慕急大汗淋漓,慕瘸子拿着烟斗转来转去,黑嫂抱着啼哭的婴儿守在慕急跟前;村子的最里头,破败的茅屋面前,平躺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身边跪着以为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从大哭大喊和昏厥到现在一语不发的跪在男生面前,村里的老老少少都来了,有些家里较阔绰的手里还提着煤油灯盏,村长站在最前面,不知该如何去安慰申濂。
村长走到申濂面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申老,别难受了啊,要我说,申多平日里也没少给你惹事,今儿个发生这样的意外,这也是自有命数,村里这么多人,大家一起照看你,以后给你养老送终,怎么样?”
申濂的身形很是消瘦,牙齿也只剩两三个,慢慢的转过头盯着村长,说“什么叫意外?什么叫自有命数?竹子他们都说了,是慕家的老六用啤酒瓶给砸死的,砸死的,我可怜的孩子,脑子里的血都流光啦!流光啦!从阴洼坡到我家,流了一路的血哇!我没了,我什么都没了,我没了儿子,没了女儿,没了儿媳,没了媳妇,我就剩一个人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申濂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又开始大哭大叫,老人绝望到极限了,不知是大哭还是大笑才能换回孙子的命来。
申老一阵阵地哭喊声响彻村头巷尾,宁乐村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