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配制的吐真药剂少了一瓶。
他记得,药用在殷福身上了,但对方是无辜的,非但没有问出什么,还险些被药的毒性所伤。
——那时怎么会怀疑殷福呢?明明决定了要相信他、爱惜他,一生护他周全……一生……
“将军要奉圣命回京?愿请跟从守卫,否则卑职不放心。”
“你已是参将,我走之前会荐你为副将,将来做个总兵不好吗,何必非要自毁前程!跟我回京,顶多就是个王府侍卫,此生难有出头之日。”
“卑职本就是将军的帐下亲兵,这条命是被将军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愿一生追随将军鞍前马后,哪怕只做个王府侍卫。”
“一生太漫长,今日之愿,未必是将来之愿。韩奔你记住,‘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
是啊,诺不轻许。这辈子他只向一个人,许过一生的忠诚,这个人是黑云突骑的首领,是靖北军的将军,是代王朱槿城。除此之外,还有谁值得他付出全部?
回忆与思绪刚从意识深处浮起,就被掀起的狂涛巨浪狠拍下去,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对他说
“韩奔,你对殷福一见钟情。你相信他,爱护他,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做任何事。”
这声音越来越大,闷雷般在天地间滚动,将海底的异动牢牢镇压住。须臾之后,海面又恢复了黑暗与沉寂。
他仿佛只恍惚了极短的一瞬,便听见豫王继续说道“当时本王就命你筛查府内,最终并无所获。我相信你的忠心与能力,而且自此之后,笛音再未响起,故而我也不想大张旗鼓,只吩咐你继续留意。”
韩奔羞愧道“是卑职无能,未能揪出对王爷心怀不轨的幕后黑手。”
豫王在沉思中皱眉,“这事没这么简单,韩奔。鸿胪寺的事你听说了吧,四名瓦剌使者同时溺水而死,就在除夕夜,而且死因也和诡异的声音有关。我怀疑,暗算我的这个人,与鸿胪寺一案脱不了干系……除夕夜,谁不在王府?”
韩奔道“很多。除了轮值的,其他都回家过年了。”
“这个殷福在吗?”
“……”韩奔低头,两腮肌肉极不协调地扭曲了一下,最后答,“他无家可归,就在府里过年。当夜去寺庙祭拜完父母,也就回来了。”
“你觉得他可信?”豫王问。
韩奔点头。
豫王又开始转拇指上的墨玉韘,片刻后说“你知道本王今日为何要突然召集他们?”
韩奔摇头。
“因为昨日,我朝使团离开京城,前往瓦剌递送回复的国书,随队押解一名人犯,还带了一颗人头。”
韩奔猛地抬眼看豫王“莫非……使团发生了什么事?”
豫王说“昨夜,有蒙面人偷偷潜入使团驻扎的营地,不知有何图谋。所幸皇兄事先做了防备,将百名最精干的御前侍卫打扮成使团随从,牢牢把守住国书和人犯,才没出什么大事。那蒙面人从御前侍卫的刀下溜走了,毫发无伤。”
韩奔皱眉道“御前侍卫可不是吃素的,看来此人身手十分了得。”
“倘若这件事也是府中吹笛者做的,那么今日天亮开城门,他才能进得京城,再怎么飞马疾驰,也赶不及回王府。现在你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忽然召集这些侍卫和仆役了。”
“王爷是怀疑……请假的那三个人?”
“准确地说,我最为怀疑的,是殷福。他的出身、师门、性情都太过普通,普通得配不上他刻意掩藏的剑法。”豫王拍了拍韩奔的肩膀,“我担心,你是‘只缘身在此山中’,所以才问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韩奔如石雕般凝固了一息,随即说道“卑职惭愧,这就去仔细彻查。他昨日腹痛,卑职发现时,已经痛得面无人色,痉挛虚脱,是我送他去的医馆。内科大夫诊断过,确是肠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