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谁能主宰我?”
朱贺霖先是愤怒,继而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
他用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感受到,苏晏说的是肺腑之言。
藏在这副看似玲珑柔顺的士子身躯内的,是如此大逆不道、惊世骇俗的灵魂。
这种感觉,就仿佛皇权可以压制天底下任何一个人,唯独奈何不了他。
他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十年经义都白读了?福州苏家好歹也是书香世家,苏知府堂堂正四品地方官,就教出了这么个连“君为臣纲”都不晓得的儿子?
朱贺霖既觉得愤慨荒谬,又寒意丛生。
这寒意不是因为心冷失望,而是一种随时会“失去”的恐惧。佛家说,因爱生怖,这股惧意影影绰绰地漂浮在他心头,说不清道不明,却真切地存在着。
朱贺霖慌得声音都变了调,用力抓住苏晏的肩膀,嘶声道“你不许走!也不许死!听见没有?”
苏晏很不雅地耸耸肩,从他手掌下扭开“没人逼我,我在大铭待得舒舒服服,自然不会走。至于死,那更是迫不得己的选择,我不是说了么,蝼蚁尚且求生呢,何况是人。”
朱贺霖微微松口气,又命令他“你也不许和小爷我生疏了。”
苏晏好笑地推了推朱贺霖的胸膛“你看看咱俩现在什么样子?你这么压着我,万一让旁人看见,别说生疏,还要举报我们搞暧昧呢!这就是你刚才非要我承认的‘暧昧’,怎么样,眼下你也享受到了,满意了?”
朱贺霖再怎么骄纵霸道,毕竟年纪小脸皮薄,被他这么一调侃,又有些害臊,想和侍读言归于好。
“那刚才……我掐你的事,翻篇儿了?”
“我才不跟小孩子计较。”
“小爷才不是……算了,你也打了我一巴掌,我们扯平。但我是君你是臣,你得向小爷赔罪。”
苏晏翻个白眼,赔罪就赔罪,说句软话又不掉块肉,“好好,我向小爷赔罪。是我先对小爷出言不逊,小爷给我点教训是理所应当的,日后我定要多顾着小爷的面子,不能再这么直接地忤逆他。”
朱贺霖想了想,觉得这赔罪有些不走心,但毕竟字数多,还算差强人意,自己就本着储君的雅量,原谅他罢。
苏晏推他“起去,我背后硌着个棋子。”
朱贺霖把手伸入他后背与榻面之间,摸出一枚直桶桶的炮,眼珠转了转,说“这叫什么暧昧!你怎么亲你那个不要脸侍卫的,也亲一下小爷呗。”
苏晏惊道“万万不能!三年起步,最高死刑,他还是个孩子啊。”
朱贺霖没听懂玩梗,但听懂了拒绝之意,回应道“呸!”随即把脸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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