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熟路地盘腿上了罗汉榻,拍拍榻面,示意苏晏也上来。
两人一边对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太子吹嘘这半年来自己又学了多少东西,长了什么本事;苏晏则拣些在陕西的趣闻告诉他,尤其说到清水营赛马会的盛况和那些官员们的倒霉样,太子简直笑到头掉。
“该!”朱贺霖评价完,冷不丁又问“听说你快抵京时,在大兴县的热龙谷歇了一宿,泡温泉去了?”
苏晏怵然一惊,手里行棋微滞,而后把黑相缓缓压下去,抬眼看他“小爷哪里听的风言风语?”
朱贺霖挺近白炮,想轰一发黑相,随口说“才不是风言风语。御前锦衣侍卫里有个黑炭头,父皇挺信任他的,这回随你去陕西了,叫……什么来着?”
“褚渊。”
“对对,就是他。他今儿回宫向父皇复命了,就在刚刚下朝后,御书房里。”
苏晏手指摩挲着黑相,“刚下朝时,皇爷不是头痛发作,还能召见褚渊?”
“刚下朝那会儿,父皇其实还好。朝会我也在场,山西都指挥使上报的事情我知道,父皇当时虽然厌怒瓦剌出尔反尔、暗使诡计,但也不见得有多气急。父皇涵养一向好得很,我倒觉得,当时我听了比他还生气。”
苏晏心里浮起不详的预感,“那是在召见过褚渊后,才发作的?”
“我觉着是。”朱贺霖喝了口花果茶,也不催促对方走棋,就盯着苏晏手里那个黑相,“下朝后我随父皇去御书房,褚渊进来,父皇就随便找个由头把我打发出去。小爷我哪儿那么容易被打发,于是就在门外偷听了几句。”
“小爷听到什么了?”苏晏屏息而问。
朱贺霖不直接回答,反问“你想好走哪一步了么?”
苏晏“哦”了声,无心思考棋路,随手下了一步。
朱贺霖暗暗捏紧了手中炮,仿佛漫不经心地说“褚渊先是把你在公事方面狠夸了一通,然后说你……”
“……不修私德?”苏晏沉下了脸。
朱贺霖笑起来“哪儿呢,说你从德行到性情都无可挑剔。只不过……”
苏晏把长腿往榻下一伸,“不玩了。半年没见,小爷跟臣生疏了,说话吞吞吐吐。既然如此,臣也不在这里碍小爷的眼,趁宫门没下钥,赶紧回家去。”
朱贺霖玩儿过了头,不意惹恼他,忙不迭拉住“好啦好啦,我痛快说还不行嘛。真是的,还说你性情好。”
“我性情不好?”
“好是好,可都是对别人!你看你对父皇够好吧?乖得跟猫儿似的,怎么对小爷我就随便给脸子?皇爷是你的君,小爷我就不是了,啊?”
苏晏噗嗤一笑“是君,嗣君。臣心里敬爱得很呢。”
“屁!你还当小爷是小孩子。”朱贺霖把他的手摁回炕桌上,“继续下!我继续说。”
苏晏给他倒了杯茶,以示讨好。
朱贺霖说“褚渊说你收了个江湖上的武功高手做贴身侍卫,与之关系暧昧。
“还说你在京县泡温泉时,那侍卫突然闯入汤池,与一名来历不明的男子大打出手。那男子当时衣冠不整,而你也刚匆忙着衣,不知与那人是什么关系,竟没有出声示警。
“他怀疑你的贴身侍卫是因为与那男子争风吃醋,才打起来的。最后你还亲自打圆场,把那名男子放走了。”
“‘苏大人德才兼备,忠义两全,唯天性多情,徒累人相思。’褚渊最后这么总结。”
太子一口气说完,气鼓鼓地瞪向苏晏“小爷倒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多情种子!你和贴身侍卫究竟是什么关系?那个汤池里出现的野男人又是什么来路?你说!”
苏晏心惊肉跳,面上却越发淡定“侍卫就是侍卫,与我自然是保护和被保护的关系。我于他有救命之恩,他就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