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渊打个激灵,问“什么奸细?”
守卫用刀柄蹭了蹭杂乱的眉毛,“具体什么情况,小的也说不准。反正今天营堡里打得厉害,连议事堂都塌了,据说是有北夷奸细混进来,要刺杀参军大人,被当场拿住。后来不知怎的,参军大人下令把那几个蛮子放走,但又抓了两个里通外国的……你说那俩后生,好好的大铭人不当,非要去当鞑子的狗,到底是什么心态?”
褚渊听得云里雾里,追问“什么奸细、后生,是什么模样?”
“这我倒亲眼见着了,一个十六七岁的书生,小模样真俊俏,另一个佩剑的比他年长些,看打扮像是侍卫。”
高朔一拍大腿,叫道“坏菜!那可不是什么奸细,是我们的祖宗爷!”
褚渊也怀疑,能把营堡都打塌的武功高手,除了荆红追还有谁?
问清白云客栈的位置后,几名锦衣卫着急忙慌地跃上马背,扬鞭疾驰,连骑兵队也不管了。守军统领追在后面喊“这些骑兵如何安置?”
高朔头也不回地高声答“反正是陕西都指挥使司佥事盛千星的人马,你们瞧着办吧!”
守军统领“……得,都是爷。这边儿请吧。”
几名锦衣卫唯恐好不容易找到的苏御史又遇险,将马力催发到极致,直接冲进客栈的院子里。
褚渊与高朔连楼梯都赶不及走,在马背上蹬鞍而起,踩着栏杆翻上二楼走廊,抓住一个店伙计就逼问“刚才你们城的霍参军进哪间房了?快说,不然宰了你!”
伙计的脑子比手慢了一拍,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下意识地指向前方一道房门。
高朔松开他,掠身与褚渊同时推开房门。
几名锦衣卫们就如苍鹰搏兔般猛冲了进去,正正对上霍惇的亲兵手持刀剑,把苏晏与荆红追围在中间的场面。
褚渊声如炸雷地大喝一声“锦衣卫在此,谁敢轻举妄动?全都放下武器,否则以犯上作乱论处!”
这嗓子直把亲兵们震得一哆嗦。锦衣卫凶名赫赫,在两京是人人谈虎色变的存在,即便灵州这样边陲之地,威势也是如雷贯耳。亲兵们惊疑不定地将目光投向霍惇,指望主心骨给他们拿主意。
霍惇惊愕过后,心底一阵阵发寒,意识到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他几乎是绝望且孤注一掷地,把手伸向腰间暗袋,在触摸到玄铁飞刺尖锐的边缘时,灵台陡然清明——我在做什么?这才是自绝后路!用我改良过的飞刺,淬着老严亲手调制的毒,这一刺射出去,就是把我们两人的性命连同家人都一起送入黄泉地府!
霍惇在最后一刻醒悟过来,长叹口气,对亲兵下令“收了武器,撤去包围圈。”
褚渊先把苏晏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确认无恙后,才掏出锦衣卫腰牌,在霍惇面前一晃,沉声道“我等奉皇命,护送苏御史前往陕西赴任。圣上有令,若有人危及苏御史性命,我等可当机立断,先斩后奏。”
霍惇蜡白着脸,不吭声。
高朔眼底隐隐有泪光,朝苏晏抱拳半跪“卑职失职,未能于乱兵中保护大人周全,险些辜负……辜负上官所托,还请大人降罪。”
这话其实很是不妥,他身为天子亲军,本应该说“辜负皇恩”,而不是将“上官”当做效忠对象。
然而当他历经艰辛再次见到苏晏时,油然生出一股冲动,就是想让对方明明白白地知道,究竟是谁千叮万嘱、忧思如焚,将心上人的安全交托到他手上。
他的上官可以在暗中竭尽所能地安排与付出,可他却不能只做一双沉默的眼和手。
这句话不说出来,他不甘心!
苏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七郎”两个字在他舌尖利刃般滚了一圈,吐不出,割得生疼,又化作狂烈而缠绵的血腥味,将他温柔包裹。
为了掩饰这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