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惕。只有面对小爷时,我才能心境轻松,秉着本性去说话做事,因为我知道,小爷不仅把我当侍读、玩伴,更当我是可以交心的挚友,所以在东苑的偏殿内,我才对小爷许下‘以我微薄之力,为你劈波斩浪’的承诺——莫非小爷以为,我这承诺也是随意糊弄,不是发自肺腑的?!”
朱贺霖被他最后一句质问中的凛然之意,弄得有些心悸,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反问道“小爷待你心意如何,难道你还有所质疑?我对你说过‘永不相负’,你却不肯真信,说什么‘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还不是因为觉得我年少心性未定,不敢以毕生相托付。那你倒是说说看,小爷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取信于你?要剖出这颗心,给你看吗!?”
苏晏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半晌方道“是我低估小爷了。总觉得你年纪尚幼,所谓承诺不过是心血来潮,觉得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准。更盼着你不要耽于玩乐,跟着皇爷好好学习处理政务,今后能担负起整个江山社稷。我是担心自己过多占用你的时间,误了你的学业,这阵子才刻意少去东宫,还几次三番放你鸽子,不想真害你难过了……都是我不好。”
朱贺霖眼眶泛红,用力环抱住他的肩背,与他前额对抵,沉声说“是小爷还不够好,让你不能全心全意信任我……清河,我会长大的,在你离京之后,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会尽快长大,等你回来之后就能看到一个成熟有担当的男人。你再给我一些时间,你再多等等我,好不好?”
苏晏此刻心是烫的,血也是烫的,与他相接触的地方,更是炙热得如同少年情愫,纯粹又炽烈。
考虑得那么长久复杂做什么呢,苏晏想,谁能保证十年二十年之后的事情?谁又能保证自己全心全意付出后,将来会被人珍重还是辜负?活在当下不好吗?至少此时此刻,这位未来的天子,这个叫做朱贺霖的少年,对他已然是掏心掏肺,全无保留。
朱贺霖紧抱着他,鼻息交融间,血脉沸动不已,明明肢体亲密无间,可仍觉得还不够近,仿佛心底有道深壑总也填不满。
要如何,才能让这股焦灼如焚的渴望彻底平息?朱贺霖有些惶惑,又隐隐有些明悟,尝试着向前探,去触碰苏晏的嘴唇。
苏晏正要说话,冷不丁对方把嘴凑过来,来势略显凶猛,“叩”的一声,两人门牙磕个正着,连嘴皮都磕破了。
两人捂着嘴,各自后退半步,噙着痛泪看对方。
朱贺霖含糊道“泥左甚突染说话!”
苏晏同样道“泥左甚突染奏过来!”
两人互相瞪视片刻,不约而同噗嗤一笑,算是彻底释嫌,重新修好了。
朱贺霖抹了抹唇瓣上的些微血迹,叮嘱道“你去陕西,要记得给我写信。巡抚御史上递的奏呈,驿站会有专人驰送,你每给父皇写一封,也得给我写一封。”
苏晏点头说“好。”
朱贺霖想了想,又说“就算你无事可奏,不给父皇写信,也得给我写,写什么内容都行。”
苏晏笑着点头“好。”
朱贺霖还想再交代些什么,苏晏曲指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再说下去,天都要黑了,我还走不走了?啰嗦鬼。”朱贺霖一把抓住这根犯上的指头,在嘴里不轻不重地咬一口,“小爷才不是啰嗦鬼,你是吝啬鬼,舍不得在我这里多费一点口舌。”
苏晏故作嫌弃地抽出手指,在他衣襟上揩来揩去。朱贺霖气哼哼道“好哇,你还敢嫌我的口水!”说着上前兜住苏晏的后脑勺,在他脸颊鼻尖嘴唇上一通乱舔。苏晏抬袖擦湿哒哒的脸,笑骂“小狗一样!不跟你戏耍,我要走啦!”
朱贺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说“那我要先走,先回宫去。我不要看你的背影,你看我吧!”
他牵着苏晏的手,推门出了屋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