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带,等下官回家换过新的,再将这条还你。”
沈柒脸色阴鸷地凝视苏晏的背影,妖气从心底张牙舞爪地弥漫出来。
他有八九分虎狼心性,唯剩的一两分温软,都把与了这个一见孽缘生的少年。也有八九分欲望野心,身为低阶官员家的庶子,不到十年,从小旗、总旗、百户,一路爬到千户的位置,自认为算是爬得快的了。
如今却突然发现,还远远不够快,不够高。
苏晏这一番说者无心的揶揄,仿佛火上浇油,将八九分的野心催发成了十二分,使他陡然生出一种时不我待、情见势屈的急迫与危机感。
他紧握绣春刀,右手拇指在刀镡上慢慢摩挲,竟不觉将刀锋顶出寸许,割伤了指腹。
刺痛将他从浓重的思虑中唤醒。
沈柒抽出狭长锋锐的绣春刀,一带寒光映照满室心事。他盯着锋刃上滑落的那滴鲜血,野兽般伸出舌尖,缓缓舔去。
冯去恶活不久了,他想。
苏晏从殿角钻出,悄悄混进侍驾官员的队伍中,去当沧海一粟。
此时射柳已毕,皇帝赏赐优胜者,太子不出意料地又夺了魁,笑逐颜开地谢过恩,见豫王慢悠悠返回,却不见自家侍读的身影。
“王叔既已教射回来,为何不见苏晏?”他问豫王。
豫王自出了林子,便已换上平日里的散漫神色,笑道“苏侍读自觉学得差不多了,便告辞离开,臣也不知他拐去了何处。”
太子狐疑地四下张望。
卫贵妃面露几分倦意,对皇帝柔声道“皇爷,臣妾身子乏了,可否起驾回宫?”
皇帝颔首,亲自搀扶她起身,一同出了凉亭。
凤辇就在一旁的台阶边上候着,卫贵妃扶着贴身宫女的手,正要登辇,一大团黑影霍然从天而降,正正砸在殿侧的台阶上。
鲜血飚飞,溅了卫贵妃一脸。
卫贵妃下意识地去摸脸上的腥热,先是惊愕茫然,随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
“护驾!快护驾!”侍卫亲军大喊,纷纷拔刀冲上前,将台阶团团围住。
卫贵妃尖叫着向后软倒,被一群宫人七手八脚地托住。
台阶上血流汩汩,血泊中躺着一具寂然不动的尸体,面朝下俯趴着,双手压在身下,着青色盘领常服,后背上的白鹇补子被鲜血染透。
一名侍卫上前,用佩刀将尸体翻到正面,赫然看清了死者的长相。
“皇爷,是户部郎中叶东楼。”蓝喜低声禀道。
景隆帝诧然“什么?”
“就是今年的新科榜眼。两个月前,皇爷下旨将他从翰林院调去户部,如今任户部郎中。”
皇帝顿时回忆起恩荣宴时,叶东楼文静腼腆的模样,同时也想起,这擢升是豫王亲自来讨的恩典,皱眉道“怎么会是他!着锦衣卫去查查死因。”
蓝喜点头称是。
说话间,卫贵妃悠悠转醒,捧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惊慌叫道“本宫肚皮绷紧的疼,硬得像石头……太医!快传太医!”
皇帝忙疾走两步,揽住她的肩膀安抚。
卫贵妃冷汗涔涔,说不出话,只是不断吸气。随侍的太医院院使汪春甫三步并作两步赶来,还未搭上脉,便见卫贵妃裙襕上一团水迹迅速扩散,将藕荷色布料染成了深褐色。
情急之下,汪春甫也顾不得冒犯,半跪着牵起卫贵妃的裙襕嗅了嗅,脸色丕变“破水了!娘娘怕是即刻便要生产!”
“回宫……臣妾要回宫……”卫贵妃歪在皇帝怀中,死死拽住龙袖,疼得直哆嗦。
景隆帝用征询的目光望向太医院院使。
汪春甫禀道“娘娘离产期本还有二十来日,方才受到惊吓,羊水破膜骤出。看这水量,怕是坚持不到回宫,倘若不及时生产,臣恐……臣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