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笼罩,四周静谧,天上的黑云浓稠遮蔽月光,狂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残叶,露出了湿润大地上的一块石碑,名曰——玉骨城,因为这里靠近南疆,气候湿润,河水夹带着泥沙汇入湖泊,又兼带崇山峻岭,山内圈的一块盆地便自带了天然的沼气,在这里容易爆发疫病,所以附近的人都搬走了,连朝廷也无暇顾及此处,但有一种人,他们不得不住在这里,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就是朝廷通缉之人,他们画地为牢,在这沼泽地上建立了一个住所,虽然说叫玉骨城,但并没有城池,只能算是一个小镇子,来往路过的外地人成了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一个身形佝偻,衣衫褴褛得男人走到了最大的空地上,看看那些刚死的外地人身上,还有没有吃的或者遗留下来的值钱之物,搜摸了一番后,他舔了舔嘴唇,在死人的身上摸到了半块没吃完的饼,他咬了一口,骂道“操他大爷的,一点东西也不给我剩下。”
骂完后,他又害怕有人听到,赶紧瑟缩在墙根底下往回走。
玉骨城里会武功的人基本都呆在一处,形成一股势力,每次抢完东西都要在那边大肆喝酒吃肉,锅里熬着骨头汤,他闻得出来,那是刚才商队里的牛,他的喉头快速滚动着,幻想着自己大口喝着牛肉汤,大口啃牛肉的场景,可惜,这都是做梦。
明知道不能靠近,但他还是挪不动脚,心想着等他们吃完了,吃不下会有点骨头渣丢出来,自己嘬两口也好。
然而他实在太渴望,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那群人,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触怒了他们,被人一脚踹飞在墙上滚落的时候,连手上的半块饼也被人踩烂了。
他的眼泪滚了出来,良久,等身子都僵硬了,脸上的泪都干了,他才挣扎着起来,拢紧了身上的衣服往回走。
玉骨城一年四季都湿漉漉的,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那些泥地上,大概是饿昏了头,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走在了宫道上,他依旧是那个陪伴在广陵君身侧最得宠的书童,好酒好肉,宫殿美人,他想着想着,都开始飘飘然了,打开自己那个破窑洞的木门,他都没注意到,这窑洞里有人。
冬天到了,这窑洞里冷的刺骨,湿润地天气连带着木柴都点不起来,他懊恼地猛踹向那堆捡来的木柴,结果破了洞的鞋子开了线,连穿都没法穿了。
又冷又饿,他仿佛失去了最后活下来的勇气,在角落里呜咽起来。
“刺啦——”黑夜中,有火石碰撞的声音,然后,一股火苗在半空中蹿起,照亮了拿着火石的人。
那人的手指被火光照耀地散发着莹莹光晕,他的容貌极好,看起来很年轻,只是眸光太冷,好像他不是一个活着的人,而是死人,身上穿的白衣干净得根本不像玉骨城的人。
“你新来的?这里不收留外人,你去别处吧。”他只是冷漠地应道,以为这是新来玉骨城的外地人,但是他的眼神却很贪婪地盯着白衣少年身上的配饰,任何一样,都足够换很多很多的牛肉回来。
“如果你要我带路,你给我点钱,我带你去?”他试探性问道。
那白衣少年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轻轻嗤笑着,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将火石缓缓放到桌上,那边有一把干草,干草湿漉,根本点不起来,窑洞又黑了下来。
“听起来,只要有钱,你什么都能做。”少年终于开腔。
他痴痴笑着,“我饿了,你给点钱,自己也少走弯路不是?在这,可不是你们这种白面书生能活的。”
“是么?我看你这些年过的挺惨啊,会不会有时候想起以前的锦衣玉食,心里难受?”
窑洞的气氛凝固,半晌都好像没有人在喘气。
“你……你是?”那人颤着声问道,疯狂在脑海中搜索他会是谁,怎么会知道他的过往。
“福财,是我给你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