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紧闭，带着氧气罩，旁边是缓慢跳动的心跳。爸爸守在一旁，低垂着脑袋，老泪纵横。听见了我开门的声音，爸爸转头看见了我，声音颤抖起来：“半、半梦。”

“爸！”我冲进了爸爸的怀抱，抱着爸爸哭成了一团，我看着病床上呼吸微弱的妈妈，心痛不已。

爸爸颤抖着手把我的手跟妈妈的手放在一起，声音沧桑：“老伴儿啊，半梦回来了，回来见你了。”

“妈！妈，我是半梦，我回来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妈！”我握着妈妈苍老的手，上面满是皱纹。

爸爸哽咽了一下，慢慢开口：“你妈妈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就是宫颈癌的晚期了，你妈的身子弱哪里经受得起化疗，所以我跟你妈就回家保守治疗，每天都会熬中药喝。什么都不能吃，调料只能吃一点盐味儿，鸡肉羊肉发物什么都不能吃，整天就吃药和白菜萝卜。你怀着身孕也不敢告诉你，你妈撑到现在也只是想看一眼孙子。”

对不起，妈，对不起，我可能连你最后的愿望都满足不了了。

“半梦。”妈妈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的半梦终于回来了，妈妈好想你。”

我把妈妈的手放在了我的脸上，让她粗糙的手一点点摸索我的模样，妈妈的眼睛里只有一层灰蒙蒙，什么都看不见，就连最后想要看见的我都看不见：“妈，我回来了，我对不起你。”我这个当女儿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妈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半梦啊，预产期这两天要到了吧，孩子怎么样啊？你要好好吃饭，好好调养，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坐月子了，有没有好好裹上束缚带啊，不裹好内脏会下垂的。咳咳。”妈妈的声音很小，却在抓紧了一切的时间唠叨，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没有唠叨的生命。

我浑身都揪在了一起，贴着妈妈的手不停地点头，听着妈妈最后的唠叨，这就是母爱，这就是最伟大最不能推卸的母爱。

我亲吻着妈妈的手指，轻声说：“妈妈，你不要担心，半梦过得很好，一直都有好好吃饭，也长了好多好多肉。昨天就是预产期，宝宝很健康，大眼睛小嘴巴，就像妈妈一样漂亮。妈妈，我们好起来，一起看宝宝好不好？”

“宝宝健康就好，健康就好。妈妈眼睛看不见，听见了消息就好了。半梦，妈妈怎么感觉你脸上瘦了？真的好好照顾自己了吗？”妈妈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氧气罩里一片雾气。

我使劲点头：“真的，我只是把肉长在身上了，今天不能吃太多的东西，所以要瘦一点。会很快就胖起来的。”

“那妈妈就放心了。”妈妈的眼角滴落了一地泪水，手上的力量也慢慢减弱，连带着氧气罩里雾气都在减少。

“老头子啊。”妈妈呼出了最后的一口气，“这辈子被你照顾了这么久，以后更要照顾好自己”妈妈的手从我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床上，氧气罩里慢慢变得清明，没有了任何的呼吸，一声滴的声音在我们的耳边回荡。

爸爸眼泪不停落下：“好，老伴儿，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我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的母亲真的已经离开了人世：“妈妈！”

爸爸抱紧了我，我也抱紧了爸爸，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满是苦涩，几乎要低落下血色的泪水。我喉咙一紧，抽搐了起来，我睁大了眼睛，一片泛白。

“半梦！”

“半梦，我的女儿啊！”

妈妈，我作为女儿，没有做好女儿的职责，对不起，下辈子，一定不要生下我这样不孝的女儿了。宝宝，我作为妈妈，更加做不到妈妈的职责，对不起，下辈子，我再来偿还我的罪孽，好不好？

等我醒过来，再次看见了病房的设施，我吓得大叫了一声。不要，不要把我困在病房里，不要！

“半梦！”萧以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