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过奖了,陈某武功平平,可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不然,那采花贼怎么能在我的眼皮底下杀人?”
“哈哈!”苏乾听了陈忠这话,心里不舒服,便急促地笑了两声,“陈护卫果然谦虚。”
小厮端来两杯茶,先给陈忠上茶,再给苏乾上茶。
“陈护卫,粗茶不敬,请多多包涵!”苏乾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用茶的手势。
“我平时不怎么喝茶,茶水对我而言,只是变了颜色的水。不管是粗茶,还是好茶,我都能接受,只要不是苦丁茶就好。毕竟,人世已然苦不堪言,何必再行苦上加苦之事?”
“下官很是佩服陈护卫的这种生活态度,苦中作乐确是了不起啊。不过,置身于有些痛苦中,人是无法作乐的。”苏乾话锋一转,口吻冰冷。
“世间最大的痛楚,莫过于丧亲之痛。对于这份痛楚,我恐怕要比苏大人品尝得更多更久。”
明知苏乾正把谈话的方向牵引到处死王游一家人这件事上,陈忠不避忌讳,反倒因势利导,心想你苏乾,贵为礼部副主事,做官为人的道理,不比我知道的少,且看你怎么说。
“有的痛苦,是天意不可违。有的痛苦,却是人力为之。这种痛苦给人造成的影响是截然不同的。”苏乾纠正道。
“不管是人为的痛苦,还是上天降罪的痛苦,本质上并没有多少不同,都是痛苦,都会让人陷入痛苦的怪圈,迷失在痛苦的迷雾中。然则,要想走出痛苦的包围圈,就要看清事实的真相,找出眼前痛苦的来源。”
苏乾以为陈忠是在强词夺理,脸色立马变成了铁灰色。“陈护卫是说下官看不清痛苦的真相吗?”
“不敢!不敢!苏乾贵为礼部主事,世俗的道理和礼仪,自然要比陈某看得清楚。陈某岂敢在苏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苏乾唉声叹气道,“陈护卫可知,我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
听苏乾这么说,陈忠心里不免感到难过。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已然无力回天。
便安慰道,“苏大人,我之前并不知道你只有一个女儿,我表示抱歉,非常惭愧。然而,令爱的丈夫王游,在军营中花天酒地就不算了,他还强抢民女数十人,逼迫那些良家妇女行伶人之事,唱歌跳舞。”
陈忠看到苏乾的脸上露出了惊骇的神色,他就接着激动地说起来,“强抢民女就算了,他居然……居然把那些十八九岁的黄花大闺女统统糟蹋了……”
苏乾听得目瞪口呆,只差没尖叫出来,“什么?那畜牲竟然造下这种遭天谴的孽?”
看来苏乾并不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陈忠一阵激动,自觉唐突冒失了,便道歉说,“苏大人,陈某一时激动,鲁莽了,请苏大人见谅!”
“陈护卫刚才所说,可是事实?”苏乾仍然有些不确定,遂问道。
“陈某向来不说假话,刚才所说,句句属实。”陈忠义正词严地说。
“罢了罢了!事已过去,反顾何为?”
苏乾今日听了陈忠的话,自知错在王游那浪荡子弟,是他的恶行连累了他的女儿、他的外孙。因而,他心里的仇恨消散了许多,但并未消失殆尽。
仇恨,是不可能彻底遗忘的。那些自以为被人遗忘的仇恨,顶多不过是时间的灰尘将其暂时覆盖住,有朝一日,祸起萧墙,它就会面目狰狞地跳出来作祟,乱人心智,挑起祸事。
“不知陈护卫今日造访寒舍,所谓何事?”苏乾说话间,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进客厅,面色苍白,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陈忠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