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仲修看到周明时,他正微微侧身与身边的护卫说着什么。无疑,周明是个长的很清俊的青年,可更耀眼的是那透体而出的温润气质,远远的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般的温和,竟忽略了他出色的五官。
周明听到有人走了出来,便端正身体望了过去。
明明还是那个温和如春风般的人,却在双眸望过来的时候平添了几许厚重。这是一个睿智良善的人,却也是一个极有主见不容他人轻慢的人。这是周明给秦仲修的第一印象。
在秦仲修打量周明的时候,周明也在打量着他。此次赴考,他在京城会馆结识了不少朋友,也对京城的权贵有所了解。
秦家,武将世家,祖上陪高祖南征北战,获封虎威将军,英国公世袭罔替。锦国建国三百余年,秦家也风光了三百余年,可以说,秦家是锦国资格最老的权贵之家。
秦家最被人津津乐道的不是赫赫战功,而是秦家的三大家规。第一,秦家女不嫁皇宫王族;第二,秦家男疆场尽忠,班师后马放南山,不握军权;第三,秦家人忠君爱国,不涉储君纷争。
说也奇怪,秦家看似远离锦国权力中心,可每当国有难,他们总能迅速取信于人,顺利抓住兵权勤王救驾,拒敌于千里。
如今的英国公是秦仲修的父亲,已经从边疆退居二线,每日里上朝下朝朝九晚五,戍守边疆的任务落在了秦仲修的兄长秦伯言身上。秦仲修因为自少身有异症,不能承继祖上事业,便走南闯北的做起了镖局的生意。
秦仲修骨子里带着秦家特有的尊贵自持,也带着秦家人特有的正气风骨。
周明心中暗叹一声天意弄人,这般伟岸男儿却因病难展抱负,实在可惜。
“秦公子,无晦这厢有礼。”这还是周明头一次用表字与人打交道,可见对秦仲修是打心眼儿里敬重的。
“呵呵,贡元如此多礼,可要折杀我了。”秦仲修赶紧虚扶他一把,笑的爽朗。
周明笑道:“我这还差临门一脚呢,公子可是叫早了。”
秦仲修哈哈一笑,将他让进房中。
“明哥儿不说,我还不好意思问,如今你既提到了,我虚长你几岁,不免要问你一问。”秦仲修待奉茶婢女退下后,严肃的说。
周明笑笑,问道:“兄长可是要怪我为了内子私自离京?”
秦仲修:“正是。后天就是殿试之日,你人尚在青州,若今上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别说是好不容易考的功名没了,就是你牵挂的夫人也要跟着遭罪。你太胡来了。”
周明无奈的笑了笑,遂说道:“我与内子自幼相识,感情弥深。忽闻她青州遇险,我五内俱焚,焉能为了自己的前程置她于无依之境?”
“圣人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是最根本的要求。明以为,眷顾妻儿,敦睦长幼,这是人伦也是德行。若是我明知家中妻子受难而无动于衷,岂是君子所为?”
“明敬圣上于心,绝不在简单的口头颂德,表面行为上。若此次圣上要责明不敬之罪,明唯有剖心以示忠诚,若侥幸得恕,明唯有呕心沥血以报圣上之恩德。”
“仲修兄,我遵本心行事,心中无悔。呵呵,再说,此时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一切都交给天意裁决吧。”
秦仲修听罢摇头苦笑:“也罢,大丈夫立身于世,当无愧于家国。明哥儿所作所为,也当得上无愧于家了。正如你所说,是生是死就交给陛下裁量吧。”
“今日我与明哥儿一见如故,突然想痛饮几杯。你且遣护卫回家跟夫人说一声,今晚留下陪为兄喝个痛快。”
周明呵呵笑道:“我也想与兄长把酒言欢促膝而谈,可惜先前已经给郑会长他们送了拜帖,晚间要在悦来食府宴请他们。如此,只能明日陪兄长畅饮了。”
秦仲修闻言,微微蹙眉:“你请他们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