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头,轻闭着眼,任他再怎么唤,怎么摇,人都不再说话,头也没能再抬起来。
权青允也走上前,皱着眉捏了云生已经渗出血的嘴,这才发现整条舌头都是黑的,流出来的血也是黑的。有一大片黑色毒素在左后方牙齿处蔓延,明显是咬了毒药。
他告诉权青画:“是事先在嘴里藏了毒,才咬碎没多久,应该就是在黎妃死后咬碎的。她这些年一直在说,总有一天会杀了黎妃替你们报仇,也说杀过之后自己也不会继续活着,就下地狱去继续陪着,省得黎妃在地狱兴风作浪。我知她心里恨死了黎妃,却也没想到她说到做到,如此果断。青画,她是为了你。”
权青画抬头看他,一脸茫然。权青允便又对他说:“不管你认或不认,黎妃都是你亲娘,她杀了你亲娘,你今后如何面对她?又如何彻底放过自己?所以她说她必须得死,只有从前经历过那件事情的人都死了,你才能彻底解脱。只要你能解脱,她的死就是值得的。
青画,我能理解你这些年受过的苦,也不计较你伪造信函要置我于叛国之罪。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些年不只你一个人陷在这个局里走不出来,云生也是,黎妃她自己也是。现在她们全都死了,死亡是解脱,活着能放下,也是另一种解脱。
你若还有心,就好好活下去,至少每年清明,还能去给云生和你奶娘上个香。男子汉大丈夫,要经得起事,也放得下事。打起精神来,别像个娘们儿一样钻牛角尖,奔死胡同。”
权青画听着他说话,似乎也有所动。
他站起身,抱着云生的尸体,再看看地上躺着的黎妃。
开口对权青允说:“三哥,借我几个人,去城外将她们葬了。”话是说出来了,声音却是全哑的,权青允要很努力才能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他点点头,“好。”然后转身吩咐府里人过来帮忙。
仁王府的人套了车,还买了棺。将云生和黎妃分别装了棺放在车上,这才看到权青画牵着虎子的手从府门里走出来。
他本就穿着一身白衣,虎子本也是一身丧服,这会儿这样的装束显得更应景了。
权青允想要跟着一起去,被他拦了,只淡淡地说:“不用。”然后顿了顿,又说了句,“谢谢,三哥。”
权青允伸手拍了他两下,没有再坚持,却告诉虎子:“照顾好四殿下,虽然你也是个小孩子,但男子汉是不分长幼的,懂吗?”
虎子点点头,“我懂,请你放心。”
两辆马车动了起来,车轮压着地面,发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权青画坐在放着云生棺材的那辆车上,一只手拉着虎子,一只手一直扶在云生的棺木上。
“我听说送葬时一定要有至亲之人扶棺,这样往生的人才能走得安稳。她在这世上没有至亲了,我叫她一声姐姐,便领了这个差。”
他跟虎子说:“等到你爹爹明日下葬时,我也会送你过去扶棺。”
虎子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主动开口说:“我终于明白那日你为何一定要杀了我娘亲,还说我长大了会后悔。这样的未来,我也不想要。”
权青画轻闭了眼,头抵在棺木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虎子也不再说话,两人就坐在马车上,从内城到了外城,再从外城到了京郊。
过城门时有官差上前来拦,赶车的仁王府下人就递了三殿下的腰牌,官差立即放行。
郊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地方,仁王府的人最终把马车停在了一座山脚下,然后跟权青画说:“四殿下,这山不陡,往上走不到百步就有一片空地,用来埋棺刚刚好。”
权青画点点头,说了句:“有劳。”
仁王府的人赶紧行礼,说不敢。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