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茶忍不住偏着脸蛋看了过去,老爷子脸上净是蓬勃的怒意,汹涌的仿佛澎湃的浪潮拍打在海岸。
他的胸膛更是不断的起伏着,那怒意仿佛随时会从胸膛里涌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老爷子这么生气了,比之前在书房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抿了抿颜色淡薄的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做错的明明就是她说的那个啊。
老爷子此刻心头涌出的除了愤怒生气之外,更多的是失望。
他道,“你做错的不是不顾及名声未婚生子,而是你生下孩子之后,哪怕孩子天生残疾过的万分艰难你也不曾跟我说过一句,你可有把我当做你的外公?你可曾觉得这是你的家?是可以替你遮风挡雨的地方?”
一字一句,如同坐落在远山深处的寺刹里不断撞击的钟声,一声一声敲在她的心上,钝钝的疼。
“外公……”
“不要叫我外公!”老爷子浑厚的嗓音蓦地将她的声音打断了,语气更是重的不像话,“既然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亲人,那你也不是我的外孙女。”
这是姜老爷子对慕晚茶说过的最重的话。
晚茶蓦然慌了,原本血色稀薄的脸色更是直接惨白了下去。
嗓音里有遏制不住的颤抖,“外公,您不要我了吗?”
她垂了垂眼眸,苍白的脸蛋上是寥寥的寂落,“您不要我,我就真的没人要了。”
老爷子眼眶里微微有些潮湿,脸上的皱纹亦是随着他的情绪轻微的抖动着,“哪里是我不要你,分明是你不要我这个糟老头子啊。”
慕晚茶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的砸在面前冷硬的地板上,她动了动身子,俯身一个头磕在老爷子脚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晚茶额头贴着冰冷的地板,眼泪沾染在卷翘的睫毛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外公教诲,愧不敢忘,外公恩情,晚茶当以毕生铭记,”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碰就会碎,“可是外公,您还要晚茶吗?”
姜老爷子看着她脸上滚烫的眼泪,满是皱纹而显的粗粝的手指慢慢的擦掉她脸上的泪,终是没忍住,声音轻颤,“外公这一生收藏无数,珍宝无数,可是只有你最贵重,外公怎么能不要你呢?”
慕晚茶嗓间忽然漫出极轻的呜咽,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突然回到了自己的避风港,所有的脆弱都在那一刻漫了出来。
她抱着老爷子哭的像个孩子。
……
慕晚茶在姜家吃完晚餐便打车回了温莎王朝。
而慕听离被她留在了姜家。
回到温莎王朝差不多十点左右。
慕晚茶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房门,林姨便迎了出来,看到她手里拎着的行李箱有些惊讶的道,“太太,您出远门了吗?吃饭了吗?”
不怪林姨不知道,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因为时差,实际上慕晚茶头天晚上偷跑出去的时候林姨并不知道,早上问薄先生的时候他只简单说了一句出去了。加上昨天晚上,林姨也只以为是回娘家住了一天而已。
晚茶边低头换了鞋子,边道,“吃了的。”
她站在那里,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我走之后,薄暮沉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的,”林姨想了想,“昨天早上我问先生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您出去了,之后先生出门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他。”
慕晚茶准确的捕捉到林姨话里的内容,“你说薄暮沉没在家?”
“是的,先生昨天早上去公司之后晚上并没有回来。”
片刻后,慕晚茶对林姨笑了下,“好,我知道了,谢谢林姨。”
“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