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掌门说过,自古以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地神仙之流,他们在学道之初,多有门规师命,教他们立下誓言,在凡俗面前不可随便显圣,不可在山外随意施展仙法,不可在山外红尘里沽名钓誉,贪恋世俗富贵,免得误人子弟,让他们误以为炼气修道是坦途,是什么捷径。”
“就说我们门派的那位开山祖师,虽是天纵奇才,也需历经千辛万苦,功德圆满之际,终于炼成一把飞剑,百丈之内,青光耀眼,随意割取贼寇首级,如探囊取物,易于反掌,已是古时剑仙的境界。”
两百多年前的老黄历了,好好一处在方志上仙迹众多的山中仙府,逐渐沦为一座只传拳脚把式的江湖门派。
祖师留下的那几卷道书,除了当代掌门,已经无人能够研习。
豪阀家世也好,山中师传也罢,就怕成为一种旧风流。
女子神色憧憬说道:“高师叔,听说京城内有个姓吴的道长,精通命理,算卦很准,有那铁口神断的美誉,算命摊子就在附近,我们去瞧瞧?”
汉子笑道:“市井露相不真人,这种人反而不太可能是神仙。等我们去了崇阳观,你们若是还有闲心,可以自己去摊子碰碰运气,假使那道人真是游戏红尘的奇人异士,也是你们该有的造化。”
一条胡同内,双方走近了。
莫说是传说中修道成仙的人,神满再不思睡,便是江湖上习武小成之人,精神内敛,也不该这般白昼困倦,昏昏欲睡。
汉子看了眼对方,倍感惋惜,只是不忘见缝插针,叮嘱两位师门晚辈,聚音成线道:“本派祖师有言,酒色财气,物物缠定活人,日夜令人神枯。仙家清静,方是上道,男女腥膻情欲,最误长生。此人脚步轻浮,困倦异常,若是掌门师兄在此,只需念动咒语,噀一口符水,喷在他脸上,便可解了睡魔梦魇的纠缠,恢复神思饱满,如果往后能够懂得节制,想必此人武学攀高之路,不会止步于此。”
双方擦肩而过。
走出去十几步,宝树低声笑道:“师父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按照他的脾气,肯定会停下脚步,好好与此人掰扯几句。”
与掌门同辈的,除了师叔高祝,私底下都说她的师父,就是个好好先生。遇见山外不平事,要管。碰着江湖不幸人,就帮。为此连累门派发展和自身修行颇多,掌门却总说一句吃亏是福。她上山不久,这几年无意间也听到一些重话,说掌门正因为心肠太软,道心不坚,不像个修道之人,才导致他空有学力而无道力。她内心深处,觉得这些说法,是对的。
修道之人就得有神仙中人的样子,不该将一颗本该光芒万丈的澄澈道心,放在烂泥潭里,自污神采。
洪图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福至心灵,蓦然转过头,恰好瞧见那青衫背剑男子的转头望向自己这边,他与之对视。
耳中听得一个陌生嗓音言语道:“少侠若有闲情逸致,可以寻一寻那位吴道长的摊子,算一算前程如何,很灵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肯定不会糟践了银钱。”
洪图内心震动,见对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兴许是在示意自己耳尖,凑巧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聊到了那个算命摊子。
洪图转身忙不迭问道:“恳请前辈赐教,若是有人习武较晚,且非童子身了,果真能成武学宗师?!”
却见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青衫客,施展了一门好似轻腾术的梯云纵手段,双脚在空中互叠劈啪作响,转瞬间身形便高出胡同翘檐,不见了踪迹。
宝树听闻身后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只瞧见那抹青色衣角,她也不觉如何惊讶,问道:“师叔,是高手?”
汉子也不觉得自己看走眼了,笑道:“动静不小,高得有数。”
陈平安坐在一处屋顶,略作思量,看了眼折腰山方向,也不去为难马苦玄那几个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