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等,官场履历极其扎实的曹耕心,是毋庸置疑的第一等,故而那青年的父辈甚至是爷爷辈,如今瞧见了曹耕心,都是平起平坐谈笑风生的,闲聊时若是曹耕心翘起二郎腿,不是没家教,是自家人不见外,相互间串门拜年喝酒那会儿,这还是曹耕心有意执晚辈礼,不愿坐主位罢了。
胖子笑道:“何必这么不给面子,难堪得教我这种旁人都要抠脚。”
曹耕心在腰间别好酒葫芦,微笑道:“这帮小王八蛋,兜里有俩臭钱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酒楼生意做得那么大,都不知道请曹叔叔喝酒,不请喝酒也罢了,也不知道看在我跟他姑姑差点订了一桩娃娃亲的份上,把酒债给结了,只是路上瞧见了,轻飘飘喊一句曹叔叔,能值几个酒钱,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
胖子疑惑道:“曹大哥,你今天不是刚把酒债都还清了吗?”
曹耕心误以为听错了,“什么?”
胖子解释了一番,原来连同他在内的酒楼,曹耕心在菖蒲河那边欠下的所有酒债,都被一个自称陈好人的外乡豪客给结清了。
曹耕心脸色不变,略微思量一番,笑道:“约莫是想要跟侍郎这顶官帽子套近乎的,无所谓了,就当没有这么一回事。”
胖子将信将疑,谁胆儿这么肥?真当大骊纠察官员是吃干饭的?最不济整点字画古董什么的,雅贿都不懂?非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菖蒲河酒楼能是个藏得住话的地方?问题是提着猪头乱找庙也不好啊,谁不知道我们曹侍郎是出了名的喝酒收礼不办事,桌上好好好,桌外难难难。
曹耕心摆摆手,“不耽误你看风景,以后真遇到事情,就去找韩六儿,他能帮忙说上话,菖蒲河附近那块地面上,他的六品官,能当三品京官用的,都是一起玩到大的自家兄弟,知根知底,你脸皮也别太薄了,跟你说个不是道理的道理,碰到难事了,太把兄弟当兄弟了,就等于没把兄弟当兄弟。就说去年年关那么个事,芝麻绿豆大小,听说某人还把自己委屈得关起门来喝闷酒,喝得满脸鼻涕眼泪,你膈应谁呢,何况本来就是你占理,也难怪最后闹到家里去,会被韦伯伯觉得你是个拎不清的,天底下的新交情,都是从麻烦他人中而来,再奔着找机会帮人解决麻烦而去的,我都不知道你在怕个什么,真要像你这么怕麻烦别人,有本事就别挣酒楼的这种热闹钱啊。”
胖子闷闷道:“我爹就从不跟我说这些。”
曹耕心气笑道:“脑子长在自己脖子上,多用用。”
胖子点点头,“晓得了,我以后肯定多想想。”
曹耕心笑道:“有空就多回家,跟你爹喝个小酒谈谈心,大不了就跟韦伯伯承认自己就是没出息好了,好歹是亲生儿子。而且你是真有孝心,比起那种街坊邻居里边面孝心不孝的,不比他们强多了?还有就是记得赶紧成亲娶妻,啥都别管,只需让韦伯伯抱上孙子孙女了,到时候你看他在你这边,有没有笑脸?”
胖子嗯了一声。
曹耕心一本正经道:“最后我还得提醒你一句。”
胖子说道:“曹大哥你说,我听着呢。”
曹耕心坏笑道:“咱们意迟巷是出了名的道路平整,你这辆马车可别整得一路颠簸啊。韦伯伯年轻那会儿,就闹过大笑话。”
胖子蓦然瞪大眼睛:“我爹?!”
毕竟印象中,当了很多年礼部郎中的父亲,那可是饱读圣贤书的正人君子,刻板迂腐得吓人。
曹耕心说道:“可别说是我说的。”
胖子放下窗帘,被曹侍郎这么一揭短,好像一下子就不那么怕父亲了。
连曹耕心都不能例外,一个个都是被父辈们打大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抽出一条玉腰带、还是用刀鞘、马鞭或者是戒尺。在外边惹祸还好说,尤其是同龄人之间斗殴之类的,长辈们几乎都不太管,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