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说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这点道理都不懂?”
银鹿心中悲苦万分,陈平安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没话说了。
你去仙簪城,咋个就不讲一讲客随主便呢?
这一路走来,凉亭座座,光是亭子的名称,就让银鹿大开眼界。
翼然,高坐,云中,月满,虚心,雨下,八风……
名字最长的,是一座“长生长乐放眼看青山同不老”亭,名字最短的,更有意思,“亭”亭。
视线中出现一栋宅子,白墙黑瓦掩映在竿竿绿竹中,陈平安收起拂尘,说道:“去吧。”
银鹿只得打了个稽首,“谨遵隐官法旨。”
落魄山的后山这边,有一对年纪轻轻的曹氏子弟在此修行和习武。
大门敞开,少女正在院内演武场走桩练拳,陈平安还是站在门口,轻轻屈指敲门,少女走完一趟拳桩,瞧见那位山主,她显然还是很紧张。
这是双方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是她陪着自家公子去竹楼那边觐见陈山主,其实没聊几句。
上次是陈山主亲临此地,甚至还为曹鸯教拳一场,切磋过后,曹鸯输得心服口服,事后反复琢磨,让少女武夫受益匪浅。
就在曹鸯手足无措的时候,曹荫快步走出书房,下了台阶,作揖道:“陈先生。”
陈平安笑道:“凤生,听说梧桐跻身五境了,就来这边给道个贺,不会久留,稍坐片刻就走,不打搅你们的修行。”
眼前少年,是上柱国曹氏偏房子弟,名荫字凤生,更是一位观海境瓶颈的剑修,绝对当得起少年天才一说。
也就是曹氏不愿少年成名太早,否则曹荫早就扬名大骊了。至于小名梧桐的曹鸯,少女刚刚跻身五境。既归功于陈山主的亲自教拳,也要由衷感谢朱先生这段时日的经常来此喂拳。尤其是陈山主上次在演武场,一口气给曹鸯演练了四十多个桩架、拳招,简直就像给曹鸯打开了一扇崭新武道天地的大门。
所以由不得曹鸯不紧张,如今再见陈山主,何止是敬若神明?
陈平安步入正厅,曹鸯很快端来茶水,手都是抖的,陈平安假装没看见,与曹荫聊了些修行近况,等到少女将茶杯放在一旁花几上,这才转头笑着道了一声谢,曹鸯绷着脸,勉强挤出个笑容,少女额头布满细密汗水,轻轻走到曹荫身旁,她没有就坐,豪阀世族里边的礼仪规矩,不会因为到了家族之外就会懈怠。曹荫也曾劝过她,在落魄山这里不用那么计较,只是不管用,说不动,少年只得作罢。
在这边,陈平安问过了他们的修行事,就只是与曹荫拉家常聊闲天,听多了平常话,久而久之,曹鸯也就随之放松了。
银鹿与年轻隐官分道扬镳,独自走在路上,战战兢兢,看那架势,生怕踩到道路上的一片落叶。
然后银鹿就在小路尽头,瞧见一个古怪的黑衣小姑娘,两条疏淡眉毛,斜挎棉布包,肩扛金色小扁担,手持一根绿竹行山杖,她在山间小路上蹦蹦跳跳,双方打了个照面,几乎同时停下脚步,银鹿没了仙人境修为,但是眼界还在,发现对方好像就只是一头下五境的小水怪,银鹿稍稍心定几分,倒是那丫头片子身上的黑色法袍,品相不俗,只是银鹿一有这个念头,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想啥呢,找死吗?
那个黑衣小姑娘怯生生停步后,就稍稍挪步,走向路边,然后默默侧过身,就跟面壁思过,罚站一般。
虽说郭姐姐传授过江湖经验,遇到事情不要慌,要立马跑路。可是小米粒觉得自己在巡山,没道理如此露怯。
银鹿其实也心慌,生怕这头小水怪,是哪位落魄山仙君的身边侍女,端茶递水的小丫鬟之类的,或是丹炉烧火的童子。
所以银鹿尽量让自己的脸色更加慈祥和蔼,微笑道:“我叫银鹿,是隐官大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