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点,五脏庙就要造反了。见陈平安站着没挪步,老秀才就让他坐下聊,能喝酒就稍微喝点,不能喝酒就喝茶,陈平安点头坐在桌边,赵树下和宁吉就去灶房忙碌宵夜,他们打算多炒几个下酒菜,看架势,是要喝第二顿酒了。
陆沉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与文圣先生,吵不起来。”
一般来说,作为先生的老秀才都说要跟陆沉说事了,身为学生弟子的陈平安,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不该搅和的,不合乎规矩。
大概这就是关门弟子的独有待遇了。
陆沉也当过数千年的关门弟子,感同身受,必须感同身受。
陈平安没好气道:“吵不吵,主动权在我先生手上,陆道长说了管屁用。”
老秀才抚须而笑。听听,诚不诚意,暖不暖心?
陆沉听到陈平安对自己的称呼是陆道长而非陆掌教,言语内容也不见外,就不计较什么了。
老秀才想起一事,摸了摸袖子,却没摸出什么,只是抬头望向陆掌教。
陆沉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嘴边一抹,示意贫道晓得规矩,必定守口如瓶。
老秀才这才摸出一幅河图的摹本,终究是仓促为之,其中蕴藏的术算真意,兴许十不存一。
老秀才提醒陈平安先别着急打开,等哪天重返上五境再看不迟。如今摊开画卷翻阅内容,一颗道心只会深陷其中。
也就是自己的关门弟子,修心有成,让老秀才信得过,否则换成一般的练气士,任你是一位仙人,都接不住这幅仅是摹本的河图,赠物即害人了。
陈平安点头,默默收入袖中,就当是酒桌之上无拘束,破例一次施展术法,袖内山河缩地脉,如祖山分支蜿蜒一线牵引,将其搁放在了竹楼一楼的书桌那边。
老秀才笑道:“喜好钻研术算一道,是好事。以后游历中土神洲,可以与那几位术家老祖师请教请教,他们当年欠你大师兄一个不小的人情,有任何疑问,只管放胆询问,万一问住他们了,就又是一桩新的香火情了。小宝瓶,又乾,还有宁吉他们这些孩子,以后就又可以与那些老夫子们理直气壮讨教学问了。”
老秀才再取出一幅临时截取的光阴画卷,也没想着长久保留,属于那种阅后一次即无的走马观花图。
陆沉知道老秀才的良苦用心,山上大修士,往往闻名不如见面,既然陈平安以后是肯定要走一趟青冥天下的,那就早点亲眼看一看某些青冥修士的面容道貌、亲耳听一听他们的言谈。
画卷之上,在那天外,星河无垠,心事浩茫。
老秀才蹲在葫芦上边,长吁短叹,每喝一口酒,便叹息一声。一旁身为东道主的于老真人,便小有尴尬。
老秀才越是不说什么,于玄便越是心怀愧疚。
等到老秀才举起酒壶,反过来劝慰于玄一句,天河今宵气数新,不愁无地放闲身,思量便合从君去,星汉河中作道人。
于玄就有点吃不消了,只因为今夜来天外道贺之人,柳七两手空空,并无携带贺礼。随后乘船而至天河的顾清崧,倒是骂了几句于玄,除此之外,许夫子两袖清风,大伏书院的程龙舟,都是读书人,所以君子之交淡如水。皑皑洲韦赦,堂堂七十二峰主人,天下公认的大财主,家底何等雄厚,约莫是这般太有钱的有钱人,都不稀罕提钱的缘故,使得眼巴巴等着帮忙收取贺礼的老秀才,别说是一件山上法宝,就是一颗神仙钱的影子都没瞧见。
在韦赦拜访之后,又有一位流霞洲大修士,道号青宫太保的荆蒿,兴匆匆赶来,作为流霞洲首屈一指的山巅神仙,先前察觉到天河异象后,毫不犹豫,就用飞升境大修士独有的方式,与文庙那边禀报再录档继而被文庙告知可以远游天外,但是时间有限,不得逗留天外超过一个时辰。
但是当荆蒿看到于玄身边的老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