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娘娘一声令下,老子一拳就能打烂那头搬山猿的脑袋……
持扇精怪一口饮尽杯中酒,只觉得跟这帮家伙待在一起喝酒,真是煞风景,对不起杯中这金浓滟滟的铜臭城美酒。
它哀叹一声,一手摇扇,一手摇晃空酒杯,“酒为欢伯,除忧来乐。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其余精怪不以为怪,哈哈大笑,这位君子老爷,又开始酸了。
持扇精怪抬头瞥了眼避暑娘娘院子那边,只觉得腹部燥热,不管如何,娘娘的身段真是极好的。
想自己这么多年在剥落山,鞍前马后,到手的好处其实不多,它倒是想要成为避暑娘娘的入幕之宾,活人眼中,这位娘娘兴许算不得花容月貌,可对它们这些山泽精怪来说,瞎讲究那些作甚,可是它又怕避暑娘娘那套神仙也怕的床笫手段,一着不慎,可就真是牡丹花下死了。
避暑娘娘几乎每隔几年,就要独自出门一趟,去见谁,做什么,无人知晓。
众说纷纭。
有说避暑娘娘是那粉郎城城主的姘头,也有说剥落山的真正主人,是与白笼城蒲禳齐名的那位鬼王老爷,还有说避暑娘娘与黑河大王的独女,是那种关系。
持扇精怪喝着酒,有些酸意。
为何避暑娘娘与自己都不愿交心?
它有些醉了。
想着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否像避暑娘娘这般,坐拥一座山头,建造一座豪奢府邸,呼风唤雨,好不威风。
想着将来有一天,能不能离开这座
鬼蜮谷,去往骸骨滩以外的广袤天地,去那儒家书院走一遭,见一见真正的读书人,读一读真正的儒家经典。
————
地涌山。
比起剥落山,要戒备森严许多。
还打造出了一座有模有样的护山大阵。
可是对书生而言,还是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想要不惹动静地杀妖夺宝,入库搜刮,就很难了。
书生不着急,进了地涌山,站在一棵枝叶茂林的松树上,想要等等。
只要搬山大圣那边山水大阵启动,就意味着那个家伙已经开始闯山,或是行踪泄露,那么就是自己动手之时。
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老龙窟那头老鼋,以及黑河里那头与避暑娘娘关系莫逆的小鼋,不是害怕它们与地涌山联手,而是那对父女,颇难打死,若是它们非要护着辟尘元君,就比较棘手,书生此行杀妖,说到底只是闲情逸致,就像在铜臭城那边考取一个滑稽可笑的新科进士一样,解闷而已。
这辟尘元君,与那位黑河大王的老鼋,一位根脚在小玄都观,一位与大圆月寺有些渊源,是寺中养在放生池中的一头老鼋,在骸骨滩尚未成为古战场遗址之前,根据官府史书记载,老鼋成精之前,就在寺庙内常年浮头听经。后来两大王朝厮杀,牵连十数个藩属国,寺庙被那位早已金身罗汉的老僧以大神通庇护其中,得以避过兵灾,最终迁入鬼蜮谷桃林,与原本离着数千里之遥的小玄都观成了邻居。
老鼋偷偷离开寺庙,自封黑河大王,占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窟,命名为老龙窟。养了一双金色蠃鱼,说是女儿的嫁妆。
它女儿自封覆海元君,老鼋极少露面,都是她打理山头事务,老龙窟外有一条滔滔大河,给她占据,领着麾下水族精怪,常年兴风作浪。这头小鼋,生得黝黑壮硕,粉郎城城主有次与它撞见,撂下了一句戳心窝子的狠话,说那小鼋生得这般辟邪模样,老子再荤素不忌,便是熄了灯,也万万下不了嘴。被这位覆海元君,引以为生平头一桩奇耻大辱。
书生站在树上,先吸了一口气,这棵古松蕴含的阴气被汲取一空,然后被书生轻轻一吐而出,四周顿时变成水雾蒙蒙,他这才摊开手掌,以手指画符。
掌观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