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观察的第四条线。
可是真正事到临头,陈平安依旧违背了初衷,还是希望曾掖不要走偏,希望在“自己抢”和“别人给”的尺子两端之间,找到一个不会心性摇摆、左右摇晃的立身之地。
不过没关系,插手的同时,更改了那条脉络的些许走势,线还是那条线,稍稍轨迹扭转而已,一样可以继续观看走向,只是与预期出现了
一点偏差而已。
相较于眼前女子的鲜血淋漓,多半只会一条道走到黑,曾掖这条线,少年的人生,还充满了无数种可能,犹有向善的机会。
至于曾掖的心田之水,会不会哪天遭遇灾厄劫难,结果从醇善之地,流向针锋相对的极端自我,陈平安同样不会勉强。
规矩之内,皆是自由,都会也都应该付出各自的代价。
人力终有穷尽时,连顾璨这边,他陈平安都认输了,只能在止杀止错的前提上,与顾璨都做了相对彻底的切割和圈定,开始为了自己去做那些事情。
多出一个曾掖,又能如何?
陈平安神色恍惚。
当年最早在骊珠洞天,在那座小镇木栅栏门口那边。
门内是个还穿着草鞋的泥腿子少年。
门外是蔡金简,苻南华,清风城许氏,正阳山搬山猿,那个嚷着要将披云山搬回家当小花园的女孩。
那是陈平安第一次接触到小镇以外的远游外乡人,个个都是山上人,是凡俗夫子眼中的神仙。
好在那些人里边,还有个说过“大道不该如此小”的姑娘。
陈平安到了书简湖。
当自己的善与恶,撞得血肉模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心镜瑕疵是如此之多,是如此破碎不堪。
比如必须要开始承认,自己就是山上人了,最少也算半个。
不然只是因为搬山猿那些存在,就一直在内心排斥自己,这就是大道之缺。
所以当年在藕花福地,在光阴长河之中,搭建起了一座金色长桥,可是陈平安的本心,却明明白白会告诉自己。
只要真的走了上去,桥就会塌,他肯定会坠入河中。
陈平安叹了口气,“一次转身,这次走神,小泥鳅,给了你两次机会,结果你还是不敢杀我啊?”
她冷声道“不还是在你的算计之中?按照你的说法,规矩无处不在,在这里,你藏着你的规矩,可能是偷偷布下的隐蔽阵法,可能是那条天生克制我的缚妖索,都有可能。再说了,你自己都说了,杀了你,我又什么好处,白白丢了一座靠山,一张护身符。”
陈平安笑道“这算不算我道理说通了?”
她满脸讽刺,“那你是不是要说我这种人,是只会拣选自己想要的道理?”
陈平安轻轻摇头。
她皮笑肉不笑道“先生何以教我?炭雪洗耳恭听。”
陈平安开口道“你又不是人,是条畜生而已。早知道如此,当年在骊珠洞天,就不送给小鼻涕虫了,煮了吃掉,哪有现在这么多破事烂账。”
她微笑道“我就不生气,偏偏不遂你愿,我就不给你与我做切割与圈定的机会。”
陈平安啧啧道“有长进了。但是你不怀疑我是在虚张声势?”
她摇头道“反正开诚布公谈过之后,我受益匪浅,还有一个道理,我已经听进去了,陈大先生如今是在为自己了,做着善人善举,我可做不到这些,但是我可以在你这边,乖乖的,不继续犯错便是了,反正不给你半点针对我的理由,岂不是更能恶心你,明明很聪明、但是也喜欢守规矩、讲道理的陈先生?杀了我,顾璨大道受损,长生桥必然断裂,他可不如你这般有毅力有韧性,是没办法一步步爬起身的,恐怕一辈子就要沦为废人,陈先生当真忍心?”
陈平安点头道“确实,小鼻涕虫怎么跟我比?一个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