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相仿,速度不快,还会绕路,为的就是让半数渡船乘客去往那些仙家名山找乐子,在高出云海之上的某座钓鱼台,以奇木小炼特制而成鱼竿,去垂钓价值千金的鸟雀、飞鱼;去客栈林立的某座高山之巅欣赏日出日落的壮丽景象;去某座仙家门派收取重金购买种子、然后交由农家修士培育种植的一盆盆奇花异草,取回之后,是放在自家门庭欣赏,还是官场雅贿,都行。还有一些山头,故意饲养一些山泽仙禽猛兽,会有修士负责带着喜好狩猎之事的有钱人,全程随侍陪同,上山下水,“涉险”捕获它们。
韦谅在青鸾国花团锦簇的岁月里,其实一直孑然一身。
大都督府,每次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是个幌子,故而也无子嗣。
恍恍惚惚,这么多年了。
韦谅蹲下身,笑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我叫元言序。”
韦谅点头道“言必有物、序,这么看来,你家中有长辈是当年桐城派‘义法说’的推崇者,这一脉学问已经沉寂好些年,那么我猜应该不是你爹取的名字,是你爷爷吧?”
小姑娘瞪大眼睛,对这个人更加佩服了,这都猜得到?
韦谅笑问道“咱们聊聊?”
小姑娘小跑几步,蹲在他身边,“先生你说,我听好了。”
远处,小姑娘的娘亲面有忧色,就要去将自己女儿带回身边。
妇人的夫君,一位儒雅中年文士,也是这般打算,仙家渡船之上,就没有谁是简单人物。
只是他们身边那位随行的家族老客卿,却对中年儒士摇摇头,轻声说道“说不定是一桩仙家机缘,我们最好静观其变。”
夫妇二人这才稍稍放心,同时又有些期待。
韦谅干脆盘腿而坐,双手撑膝盖上,这艘仙家渡船驶入一片云海上方,栏杆外如一条雪白长河,成了名副其实的渡船。
韦谅先问了小姑娘元言序关于先前那场风波的看法,小姑娘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看到这位神仙先生点头,元言序就有些开心,终于有个认可自己看法的人了。
韦谅缓缓道“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孩子,都是……怎么讲呢,就像是一件最漂亮却有最脆弱的瓷器,未来是登大雅之堂,还是沦为井边破罐,就看教得好不好,教得好,形制就正,教不好,就长歪了。”
“言传身教,又以后者更重要,言传为虚,身教为实,因为孩子未必听得懂大人的那些个道理,但是对世界最好奇,要孩子耳朵里听得进、装得下道理,很难,孩子眼睛里看见更多,更容易记住这个世道的大致模样,比较浅显,黑白分明,稚嫩却尤为可贵,这么潜移默化下去,自己都浑然不觉,点点滴滴,年年月月,心目中的世界就定型了,再难更改。”
“所以好些个看似长大成人后,有违旁人印象的一些莫名其妙的举措,其实早就有迹可循。在一个打磨器型的关键时刻,父母的言行,至关重要,一句做错了事却骂不到点子上的训斥,或是做错了,干脆就觉得自家孩子年纪太小,选择视而不见,最后可不就是害人害己害子女嘛。所以要赏罚分明,父母要学会给子女立规矩。仁义,理之本也。刑罚,理之末也。”
韦谅说得语速平稳,不急不缓。
小姑娘听得认真,偶尔眨眨眼睛。
韦谅继续道“所以在小的时候,父母以身教子女仁义,稍大一些,学塾先生教弟子书本上的仁义。两者相辅相成,前者往实处教,后者往高处教,缺一不可,相互拆台更不行。”
小姑娘始终默不作声,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
但是别人说话时,竖耳聆听,不插话,小姑娘还是懂的。
韦谅转头笑问道“知道什么人相对比较愿意听人讲道理?”
小姑娘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