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看着那些弯弯曲曲的溪涧,最后汇流成为龙须河,再变成水流汹汹的铁符江。
阮秀不是喜欢看这些溪涧江河,恰恰相反,她是觉得它们很碍眼。
河伯河婆,江水正神,雨师云母等等,只要是跟水沾边的诸多神祇,她自幼就不喜欢,听到这些称呼头衔,就会心烦。
想要像对付新鲜出炉的剑条那样,一锤子砸下去,一了百了。
今天,阮秀慵懒趴在栏杆上,打着哈欠。
凉亭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阮秀转头望去,远远走来一行四人,皆儒衫文巾。
阮秀瞥了眼,都认得,太守吴鸢,一个升官挺快的年轻男人,大骊国师崔瀺的得意门生。
一个姓曹的现任窑务督造官,还有个姓袁的,袁曹两姓,都是上柱国姓氏,这次建造在老瓷山和神仙坟的文武两庙,祭祀供奉之人,就是这两人的老祖。
最后一人,是披云山林鹿书院的一位副山长,黄庭国老侍郎出身,化名程水东,实则是一条老蛟。
阮秀站起身,走出凉亭,将最好的赏景位置让给他们。
四人相视一笑,倒是没有谁太过谄媚示好,而且阮秀毕竟是一位独自出现的女子,他们不好太过热络。
换成其他练气士,肯定最少要跟阮秀道一声谢,外加自报名号,混个熟脸。
四人是相约来此下棋,吴鸢要与程山长对弈,吴鸢的先生,崔瀺是当之无愧的大骊第一国手,吴鸢跟随崔瀺做学问的时候,棋力大涨,是京城有名的高手,曹袁二人,这次只是观战而已。
曹袁祖上是至交好友,是大骊双璧,可是数百年之后,两姓却有点势同水火,相对而坐的曹袁二人,几乎连视线都没有交流。
如今大隋与大骊结成盟约,双方各自在大骊披云山和大隋东山订立山盟,大骊在整个宝瓶洲北方,可谓一家独大,黄庭国在内,数个大隋的藩属国,都开始转为向大骊宋氏称臣纳贡,当然其中有些波折,许多世族高门都觉得此举是背信弃义,然后大骊铁骑的马蹄声便开始响起,马蹄停歇之后,便掉了好多好多颗原本头顶官帽或是名士高冠的脑袋。
大隋朝野上下,山上和江湖,都陷入诡谲的沉默氛围。
堂堂大隋,宝瓶洲北方文脉之正统,国力强盛,竟然未战而降,割地求和!
一位文坛名士醉酒高歌,登山作赋,在坠崖自尽之前,留下最后一句遗言,“大隋自高氏开国以来,士人受辱至此,唯有一死,可证清白。”
一位名动半洲的大隋棋坛国手,将最心爱的棋墩劈了当柴火烧掉。
大隋京城庙堂的辞官之人,陆陆续续,从部堂高官到员外郎中,多达百余人。传言京城的六部衙门,瞬间空了一半。
不管如何,大骊铁骑开始南下了。
宝瓶洲乱象已起。
凉亭那边时不时
传来清脆的落子声响。
阮秀来到崖畔一棵古松下,一路从地上捡起石子,然后往峭壁外轻轻抛下。
云气如大江之水缓缓流过,天地茫茫。
她突然丢了手中剩余石子。
今天还得帮着爹打铁呢,完了完了,迟早这么久,今晚是肯定吃不着咸肉炖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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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家三口,乘坐跨洲渡船,由南到北,总算到了北俱芦洲的目的地,一座名为狮子峰的仙家门派。
队伍之中,多出一对年轻主仆,一位满身书卷气的贵公子,年少书童帮忙牵着一匹马,马背上挂了花翎王朝独有的官制金银闹装鞍,书童不太乐意,一路上都没个好脸色,可是自家公子非要给人带路,他不好说什么。
那一家三口土里土气的,关键是半点眼力劲都没有,虽说那对粗鄙至极的汉子妇人,生了个不错的女儿,可是她生得再好看,哪里配得上自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