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静春那读书读傻了的家伙,你跟我一个兵家剑修讲道德礼仪,你脑子有坑吧?”
阮邛一臂倾斜向下,双指并拢,心中默念道“天罡扶摇风,地煞雷池火,急急如律令!”
刹那之间,天上地下有两处气息迅猛翻涌,如两座刚刚现世的泉眼。
另一处有温厚嗓音急促提醒道“不好,是阮邛的本命风雷双剑!兰婷,速速撤退!阮邛的本命之物,异于常人,并不蕴养在窍穴当中,存在于他四周的三千里天地之间,跟随他的那两尊兵家阴神,四处游走……”
云海之上,有一抹流光溢彩的绿色萤火,拼死往外逃命而去,萤火之外,又有一枝枝晶莹剔透的桃花萦绕盘旋,为主人护驾。
这抹幽绿流光差不多一口气掠出八百里后,就被从天而降的一根青色丝线,从头颅当中贯穿而过。
为她仗义执言的那个男人,见机不妙,便早早以独门遁术消失。
天上为之寂静,再无人胆敢聒噪出声。
阮邛冷笑一声,不再跟这群心怀不轨的鬼蜮之辈计较,身形落回铁匠铺附近的溪畔,满身煞气和血腥气的铁匠,伸手在溪水中冲刷掉血迹。
阮邛叹了口气,感伤道“齐静春,你要是有我一半的不讲道理,何至于走得如此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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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陈平安正在进行一个时辰的走桩,在返回途中,练习完毕,正在舒展放松筋骨,陈平安突然看到阮师傅从溪边走上岸,犹豫了一下,放缓脚步,不去碰钉子。不知为何,陈平安总觉得阮师傅对自己印象算不上好,看待自己的眼神,跟姚老头有点像,透着股嫌弃。
阮邛也没搭理少年,自顾自大踏步走回铁匠铺子。
陈平安蓦然回头,望向溪水。
平静如常,并无异样。
但是陈平安方才冷不丁心一紧,如芒在背,就像是溪水当中
有冤死的水鬼,盯住了自己,很荒诞的感觉。
只是视线当中,溪水潺潺,欢快柔和。
陈平安不死心,捡起几粒轻重正好的石子,转身沿着溪水往下游走去,仔细打量着溪水里的动静,试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陈平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光天化日之下,溪水竟然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观感,陈平安哪怕那么多次潜入青牛背下的深坑,也不曾有过如此清晰的厌烦感觉。陈平安如今能够确定一点,世上有着匪夷所思的精怪妖物、孤魂野鬼,以前齐先生在小镇,所以万邪不侵,如今齐先生不再了,说不定当下就是鬼魅四处作祟的境地,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哪怕阮师傅是下一任所谓的“圣人”,陈平安也不敢掉以轻心,说到底,陈平安还是更加信任齐先生,对于不苟言笑的阮师傅,敬畏之心肯定有,亲近之心则半点无。
陈平安之所以胆敢跟着感觉走,主动查寻溪水中的古怪,在于阮师傅前脚才走,陈平安不觉得如果真有水中鬼物,胆敢在圣人的眼皮子底下,出水扑杀自己。再说了,陈平安如今袖中藏着齐先生赠送的那对山水印,其中一方正是“水”字印,所以少年胆气尤其粗壮。
陈平安先后丢完两把石子后,正要弯腰拾捡,不远处有人问道“你做什么?”
少女青衣马尾辫,原来是阮秀。
陈平安一直在全神贯注对付水中,没有察觉到阮姑娘的靠近,也没有藏掖,不怕她笑话,伸手指了指溪水水面,老实回答道“我觉得水里有脏东西,就想着能不能用石子把它砸出来。”
阮秀望向溪水,凝神望去,脸色一沉。
陈平安问道“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阮秀摇摇头,“看不出来。”
陈平安笑道“应该是我疑神疑鬼了。”
阮秀低声道“你先回去,我要在这边吃点东西再回铺子,我爹问起的话,你就说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