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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像中满意地笑着,看起来不像李老师笑得那么难堪。

他走向成宥真行礼,成宥真下跪答礼,加上那件孝服,俨然一个亲生女儿的模样。朴成焕寻着她的视线,成宥真的眼睛却一直在逃避、全不与他接触。

眼前这个女子的容颜,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眉毛弯弯,水晶一样的双眼,因为悲伤而流下的汩汩泪水、顺着她的颧骨淌到嘴角的模样,都一模一样。

“为什么”这三个字在朴成焕脑子里转了无数次,他很想问出口,但在这个场合,在死者面前,合适吗?他权衡许久,还是放弃了。

宥真仍不看他,两个人好像隔开了一个世界。

这样僵了许久,朴成焕决定转身离开。临走时,他瞥了眼餐厅,一个人都没有,桌台上整齐地摆着烧酒和小菜,每张桌上都插着一支菊花,越多细节、越显冷清。

他迈着步离开,差点和人迎面撞上。那是个高个男子,看上去有40岁,穿着黑色西服和朱红色毛背心的里外套。两人撞到了手臂,男人向他点头致歉。虽然身材极其高大、但看起来十分儒雅,整个人透着知识分子的气场。

他回头看到成宥真跟男子目光相交,似乎很熟络。男人先跟宥真双手紧握,低声道了句安慰,才摘下花来拜祭金慧玉。

礼毕、男人走向成宥真,两人站得很近、他刚要开口、便被成宥真打断了。成宥真攥住他的袖子,眼睛瞪着朴成焕。朴成焕觉得尴尬,连忙转身离开。

才走了没几步,过道里的人一番吵闹。一个看起来14、5岁的男孩穿过人群,朝着他走过来。那人越来越近,嘴里喊着“滚开!滚开!”

男孩穿过身边,朴成焕细看了他,眉眼有些熟悉。他循着人声看过去,那男孩停在金慧玉的灵堂前。

成宥真从灵堂里跑了出来,伸手递上了一套孝服。男孩用手肘擦了把眼泪,气夯夯地把孝服从她手里抢过来。

虽然隔着远远的,仍能听到“噗通”一声,应该是男孩跪到地上了,他“奶奶!奶奶!”的喊声就是走出了十几米外都能听到。

“奶奶?这男孩是成珉?”

朴成焕使劲咳嗽了起来,因为抽烟、熬夜太多,声音听起来空空的。他倏地睁开眼,回过神才发现刚才是一场梦。

他打开窗,站在窗边点燃了一根香烟。窗外静悄悄又黑黢黢,连路灯都照不亮。一阵冷风吹来,又呛得他一阵咳嗽。

抽完烟,他躺回沙发上,用脖颈子蹭了蹭衣服、确认下配枪和手铐还在原地。他瞪着天花板,继续回想着一年前那个葬礼上遇到的人和事。

当他走出殡仪馆的大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老师的拜祭似乎也结束了,虽然来的人多,但行色匆匆,潮水一样一齐涌来、又一齐散去。停车场上还是那几辆车,自己那辆现代正停在路灯下、十分突兀。

朴成焕朝着现代溜达着,扭头看到一辆黑色奔驰。那车的驾驶座上,一个男人正在点烟,打火机照亮了他的眉眼。

“这不是郑太河吗?”朴成焕嘟囔着,“对啊,这不是郑太河吗!上次碰到没来得及细聊,今天要打个招呼了。”

郑太河也看到了他,轻轻点了点头。

朴成焕径直走向奔驰,敲了敲副驾驶车门,一把打开,坐了上去。

“郑太河。”

“是啊,朴成焕。”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来一根?”

“好啊,好啊,我自己有。”

“来吧,来吧。”郑太河坚持递上烟,朴成焕接过来,拿出自己的火机点上。

“前两天在看守所见到了你了。”

“是啊,怎么没打招呼。”

“这么多年了,毕业以后都没见过,你别是忘了我。”

回忆像连续剧一样侵入朴成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