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明显对我的话置若罔闻。
秦诺腹部左下角的薄衫透出血来,鲜红的血迹沾染上青色薄衫,就像黑色粘稠的汤药沁湿了衣衫,一点点地逐渐蔓延开来,直到变作茶碗盖那么大了,便滴答滴答地顺着腰带流淌到地上。
可是额鲁还在刀刀致命,不依不饶。
没办法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着阿鲁的刀冲了上去,就算他不听我的,也不至于敢伤我。
但胳膊上一股狠力把我拽了回来,我回头一看,是恰骨伊。
恰骨伊依然蒙着面,露出的一双眼睛似乎是在责备我刀剑无眼。他用藏语告诉我,他来解决。
虽然恰骨伊不是武林高手,但他绝对是飞檐走壁的顶级人物,轻巧的身形在二人缠斗之间游刃有余,很快便轻松地把额鲁和秦诺分开了。
秦诺一下子跪倒在地,他用剑杵着地,还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掉落下来,混着地上的鲜血,任他如何坚强,也已无济于事。
额鲁拿着刀还想冲上来,我拦在秦诺面前,大声道“你敢!?”
额鲁愣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脸上未有半分动摇,他冷冷道“他是朝廷钦犯。”
八公主小跑着过来站在我们面前,她张开双臂,似乎这样就能保我们平安,颤抖着说道“额鲁,秦公子是好人,你不能伤害他。”
额鲁想了一想,却说出了一句让八公主整个身子晃了几晃的话“八公主,朝廷通缉的要犯不会是好人,您包庇他,难道是想质疑皇上冤枉了好人吗?”
八公主缓缓把手放下,呆在当场,我能看得出来她的恐惧,对皇权、父权和规矩的恐惧。
我试图把秦诺从地上扶起来,但却枉费力气,恰骨伊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站在我身前挡住我,他用鹰一般的双眼与额鲁对视,丝毫不示弱。额鲁对恰骨伊的功夫心知肚明,二话不说便欺身上前,我心里大惊,知道恰骨伊挡不了他多久,他迟早会带走秦诺。就在此时,八公主抓住额鲁握刀的手,她紧蹙眉头,微抿下唇,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额鲁,你要还当我是主子的话,就住手。你要不把我当主子,就先用这把刀杀了我,再踩着我的尸体,去杀秦公子吧。”
额鲁大惊,万万想不到八公主会说出这番话来。
我趁此机会大声说道“阿鲁,你的主子是四贝勒,四贝勒今日让你保护我和八公主出宫玩耍,没有让你出来抓逃犯!难道你要抓了这个人,去太子或是八贝勒那里论功行赏吗?”
这话很有用,额鲁马上停手了,他终究是朝廷的人,自然一切以朝廷为主,可我的几句话让他回转过神来,虽然他的主子奉命追查此事,可查清此事于谁有利,又于谁有害,他还是明白的。
门外传入一阵金铃响,换了一身衣裳的苏秀水跑了进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
额鲁最终做出让步,答应在把事情告诉四贝勒前绝不透露给其他人。秦诺的伤口撕裂,流血过多,好在并无大碍,秀水重新给他上了药。
八公主斜靠在窗边,怔怔地穿过半开的房门望着沉沉睡在里面的秦诺,她的脸庞笼罩在窗棱的阴影之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夕阳余晖从卧房的窗户里斜喇喇地在秦诺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芒,将昏暗的卧房点燃得亮堂堂。
八公主自小生长在皇宫,一步也不能错,今天发生的事大大超出她的底线,我把这些事情当做故事讲给她听,却从未想让她卷入其中。
“八公主,其实你不必把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我说你太子哥哥不好啥的都在胡说八道……”我尽力挽回自己仇视她哥哥的形象。
“以后就叫我温恪吧。”她声音淡淡的,像是在梦游。
“啊,”我点点头,“好。”
“太子哥……”她拧眉想了想,“是不是得罪了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