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子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个象征逐日者王室的烈阳，他笑得很坦然：“父王，你有一个孙子了。”

“真的？”饶是太阳王也不免动容。

“还没出生。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不过我相信，那会是一個维系奎尔多雷与人类，非常可爱的一个小孩子。”

“哦，这样啊……替我祝福他（她）吧。”

“谢谢您的祝福, 父王。”凯子又一躬身，随即道：“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太阳王从怀里掏出一本魔法笔记，施了一个小法术，一团奥术能量就将其托着飞到凯尔萨斯面前。

“这是……”

“是逐日者王家的传承！就算我变成这个样子，还是不希望魔法的奥秘因我而断绝啊！”

“谢谢父王！”

此时，奥术能量在太阳王身边激荡, 十多只以奥术能量凝聚而成的手掌, 把一件件华美的装备从他身上脱下来，逐渐阵列在他俩之间的地面上。

太阳王露出干尸一般的巫妖身躯，他张开了双臂：“吾儿！是我贪恋权力！是我三千年的打压，让你失去了身为一个王者应有的决断力。就让我用自己腐朽的身体与灵魂，给你上最后一课吧！”

就算前期被巫妖王控制，太阳王多少有点无辜，但纠合各路不死者盘踞激流堡，再到后来加入部落，这就是以他自己意志犯下的罪孽。

堕落的罪孽，必须用毁灭来清洗。

这是太阳王给麦当肯，乃至给整个联盟最后的交代。

凯尔萨斯迟疑着，他的手颤抖着，一秒、两秒……五秒……十秒……

最后的最后，一道温度高达三千度的凤凰烈焰, 还是从他手心喷涌而出, 卷向那个放弃了抵抗的丑陋身影……

雄踞东部王国北陆数千年的一代雄主, 以这样的方式给自己的传说画上了句号。

泪水, 潸然而下。

凯尔萨斯的视线彻底模糊，就算他再怎么想把父亲的最后一幕烙印在脑海里，朦胧的视界已让他看不清那个在烈焰中化成飞灰的身影。

“嚯嚯嚯！”

流淌在地上的火焰猎猎作响。

好一会儿, 凯尔萨斯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望向自己曾经的左臂右膀罗曼斯。

凯尔萨斯嘴巴蠕蠕了半天，不知说什么。

“是我背叛了殿下！这就是事实！”罗曼斯笃定的声音，反而让凯尔萨斯更难受了。

背叛？

从来不存在！

纯粹是当初走投无路的血精灵集团，为了防止灭族，不得不把鸡蛋分散到各个篮子里。这样的话，不管联盟、部落、亦或是当时的伊利丹当中的哪一方获胜，血精灵的种族都得以延续。

“殿下，恭喜你！你是正确的。”罗曼斯缓缓拜下：“请恕老臣再也不能侍奉殿下左右了。”

罗曼斯站直了身子，缓缓闭上双眼，他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时光仿佛倒流，凯尔萨斯感觉又回到了自己年幼时，那时候父王忙于政事，唯有罗曼斯陪伴左右，教导他一切……

凯尔萨斯有点木然了，一想到自己要在同一天内, 接连失去父亲, 以及自己亦师亦父的老臣子，巨大的心灵伤痛，差点击垮了他。

他的身躯猛烈摇晃着。

可是他知道，罗曼斯必须死！

罗曼史不死，他的王位正统性就要打折扣，这是任何一个统治者都无法容许的行为——王位正统性不足，那就不论哪个封臣都会心生错觉，感觉自己有资格挑战王权。

凯尔萨斯想抬起手，却感觉自己的双臂重若千斤。

就在他无比悲痛纠结的时候，就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