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这里,本章两更合一。)
天黑黢黢的,余氏埋着头从西厢穿过回廊,步履匆匆地带着女儿往正堂去。
一路上,双眼红红的丫鬟女使从她们身边急匆匆跑过。
两个闷雷,接连打在不远处!
没一会儿,簌簌的雨滴唰唰落在了庭院的芭蕉树上!
余氏被惊雷吓得停住脚步,瑟缩着看向庭院中被雨水冲刷得低着头的芭蕉叶。
夜晚透露着诡秘的寂静。
曹含宝有些害怕,脚下步子一滞,抽泣着拽住余氏的袖角,“...娘..老太太若当真是不行了,咱们更不能去瞧了...前些时日,老太太说五月份就将咱们送回江淮...如今被醒哥哥的事儿耽误了..咱们这时候去,不是提醒老太太咱们还在这儿吗...”
又是一个惊雷。
曹含宝吞咽下隐藏在喉咙的惊叫,面露仓皇地看向余氏。
余氏心一横,反手握住曹含宝的手,看女儿单纯无辜的面容,余氏手拂上女儿鬓间散落的发丝——含宝被他们养得什么也不知道,单纯善良,可爱温驯,从小寄人篱下,贺含钏还没回来时,曹家那祖孙对含宝还算不错,将含宝当做曹家正经的女儿养育,可贺含钏一回来...含宝就什么也不是了!
余氏凑近女儿的鬓角,轻声道,“咱们得去,老太太死了,曹醒回不来了,贺含钏还活着呢...待曹家这一支死绝了,你爹你哥哥,咱们一家才有出头之日啊...”
曹含宝呆了呆,愣愣地看向母亲。
素来柔顺温和的母亲,紧贴着她的脸,轻声说着话儿。
余氏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愉悦,“阿宝,走吧!近水楼台先得月,曹家在京城置办下这样多的产业,咱们去得早一些,便拿得多一点!”
.....
正堂弥漫着难闻的药味,听说余婶娘过来了,含钏红着一双眼出来接。
余氏垫着脚往里看了看,只见里间幔帐直直垂下,死死合拢,隐隐约约看到幔帐后有躺下的人影,余氏双眸一红,扯了帕子掩鼻哭道,“...怎么就一下子病了?咱们家这些时日是撞了什么霉头!先是醒哥儿回不来,接着是你病倒,如今怎么...怎么老太太也...”
余氏面容悲戚。
含钏低头擦了擦眼角,“下午喝了茶汤起的病,一下子就昏过去了,全身麻痹动弹不得,如今人事不省...几位大夫,甚至太医院退下来的孙太医也来看过了,若今夜不醒,老太太...老太太便...”
含钏捂住胸口,低声哭泣。
余氏顺势伸手揽住含钏的肩膀,听着含钏的话,心下顿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喜悦——到底是成了!到底是成了!入京时,她特意将陆管事带上,入京后又是银钱利诱又是情感诱骗,搬出百香和漕运码头大管事的位子,陆管事这才就范!可惜,还没欢喜两天,陆管事就被贺含钏那个死丫头打发到花阁去了!
当她听说曹醒被困在北疆,生死未卜时,她甚至来不及给丈夫写信,便立刻开始着手安排。
好时机可不等人呀!
曹醒死了!
薛老夫人死了!
贺含钏一介女流,能构成什么威胁!?
难不成自己给自己找个赘婿?继续把持曹家的权柄!?
我呸!
贺含钏不要脸!
曹家还想要脸呢!
待只剩下贺含钏一人后,他们便是曹家名正言顺血统亲缘最近的人,更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方便,到时她在内,当家的在外,她将曹家在北京城的产业接收到手,当家的在江淮继续把持漕运码头,曹家迟早有一天变成他们的曹家!
余氏眼中有藏不住的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