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以萧宣朗为首的几个少年调查追凶,已瞥清了许多案件与沈家复仇无关,为萧家洗白。
我本该暗中阻挠,却被他们眼中的热忱所吸引。曾几何时,我也是那般开明的少年啊!
其实也无妨,我本来也没必要靠诬陷治罪,赢要赢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况且,我有那个资本和能力,何故需要这些?
这帮小辈也是不负“众望”,倒是查到了个大事,听着汇报中的点点滴滴,不知为何,竟觉得那凶手万分可怜,一生为他人之刀,将自己囚于心牢,浑噩无为……
如果没有鲁叔,我的后半生,是否也会那般可怜呢?
“沈清菡,你既活了下来,就好好活着,如此这般真是令人不耻!”
“你以为自己世间最惨了吗?比你惨的人不计其数,也难怪,这么懦弱你不输,谁输?”
“人生的牢笼中锁住人的,往往不是别人,而是那人自己,话已至此,沈清菡,你好自为之吧!”
……
我感叹一声,世间之人,大抵都不轻松吧,可,也得活着……
早也没想过隐藏身份,只是不曾想被一个小姑娘质问。
“菲絮,应该不是来喝茶的吧?”
“菡姨,总是能一眼观心。”
“要不要来里屋坐坐?”
“若是菡姨欢迎,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
“菡姨,不瞒您说,第一次听见您的名字,总觉得,莫名熟悉,仔细回想,方才恍然大悟,最近正在风口浪尖的沈家,二十多年前倦云镇上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一夜之间覆灭的通敌罪犯,您该不会仅仅只是恰巧和沈家小姐同名同姓吧?”
她的语气依旧玩世不恭,神色依旧轻快肆意,好像我们只是在探讨街边的寻常小事一样。她像以往般云淡风轻地把玩着桌上的茶杯,明明杯中有水,可任她肆意翻滚,水也不洒分毫……
我微微一笑,“杯子是用来喝茶的,不是用来把玩的,菲絮一下说了这么多话,该渴了,再添些茶水吧!”
她似笑非笑,“菡姨这似乎不是问句呢!”
我没在意她的话,只是轻轻地倒了满满一杯茶。
“只是菡姨,任何物件如何使用,是看使用者心情而已,万事万物皆无定规定法,茶杯为何一定得用来喝茶呢?”
“的确是无定规定法,可,决定物件如何使用的似乎并不是使用者,而是拥有者吧,就像这茶杯是我的,我便想倒上茶水一样。”
“呵~菡姨,你太小气了吧,连杯茶水也分豪不让,哪有大家小姐风范啊!”她语气娇嗔,可面上确是严肃认真。
“人们总是对优秀的人要求苛刻,我们沈家只是心善,并非可以任人宰割!”边说着,我边吹了吹还有些烫的茶水。
“所以,赵堑是您杀的吧?”她面上又是笑嘻嘻的了。
“我若说不是,你信吗?”
“信!”她目光坚定。
“您也真是回来报仇,也不更名换姓,太容易被发现了!”
“不是复仇,是申冤,坦荡一身,何需唯诺隐藏?”
“二十多年前的事,我自是不清楚,但我知道,这件事儿应该没什么人真的清楚,因为它本身就不清不楚。”
“所以呢?”
她难得认真了起来,“任何一件事情,它的是非对错,恩怨纠葛,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立场不同,观点不一,局中人还不明不白,我一个局外人自然说不了什么,但是,我有想护着的人。我这个人吧,一向不怎么在乎事情真相,不怎么关心孰黑孰白,我呢,向来只在乎自己是否开心。”
说着说着,她猛然间看向我的眼睛,“萧宣朗,是我的人,他若不得开心,我也没法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