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终至树干顶端,内有一巢,乃天女取凰鸟之羽编织。巢中别无它物,惟素色人心神果一枚。
唐雪见捧起神果,只觉心惊神动,那果壳忽而崩裂,似天成胎卵,孵化青黄神剑一柄。
这一柄神剑遽然出世,刹那周天变色,日月齐音。
紫薇宫阙飞出大天尊敕令一道,声若雷霆,亟命呈上神剑。唐雪见挥剑斩了敕令,此举大逆不道,触怒天威,四方天河里奔出一群天马朝神树杀来,可那天马披挂整齐,却不见了马背上天兵天将。
趁着日月昏沉,再看那天宫内,朝堂分明空荡荡,莫说漫天仙班,天尊宝座亦是空悬。
偌大天界,不知为何早已是人去楼空,只留日月永照,霞光恒昌。
“你来了。”有一声幽幽叹息,自天边传来。
红衣女仙化一道剑虹,循声而往,直抵斩仙台上,遥望那一根浑天诛戮刑罚雷柱下,钉了一具骸骨。
说是骸骨,其实竟是个活人,只是身如朽木,手足断折,周身溃烂好似腐木。
此人已不知在此受刑多少岁月,昔年斩仙台上,雷部神将攥列缺而炼阴阳,将涛涛雷光凝作四寸长短的玉梭百余支,乱糟糟刺入这罪人躯体。至今玉梭仍在,洞穿肌骨,纵使他已烂得白骨森森,腹部只余一根嵴柱,胸膛可见排肋,这些雷霆依旧光灿,灼体焚魂之苦不减分毫。
月缺日蚀,周天晦暗。只余星光如水,照耀这一方斩仙台。
唐雪见怅然凝望台上骸骨,长发如雪三千丈,遮蔽了故旧容颜。
待她踏入法场,周遭不知何时,涌现一群鬼类,正翘首以盼,面上残缺的五官,都显出垂涎欲滴的神色。
“景天,我来迟了。”
“不迟。你能来,就不迟。”斩仙台上不是旁人,正是窃绳登天的锦绣剑仙。
“你、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因我言出必诺,不违……侠义。”景天抬起头,白发如瀑,隐约显出一张粉彩描绘的脸庞。
唐雪见悚然一惊。她环顾四周,刑台下群鬼喁喁,一副焦躁渴盼,又惊惧惶然的模样。
青霄呜呜风吹,似有锣鼓响。她侧耳倾听,听到那戏班子的弦声,听到法场的鼓声。一个伊伊呀呀,一个嗡嗡哝哝,戏台下看客翘盼,法场外众仙俯瞰。前世今世,皆在此处交汇。
日月光辉齐放,迸发漫天霞光异彩,唐雪见眼前恍忽,看着景天穿戴一副古将军披挂,在台上唱念戏文,脸上粉彩寸寸剥落化作青烟,教台下众鬼啜食,也看着景天白衣飒飒,在斩仙台上受万雷戮身,血流如注点滴凝结红玉,供群仙服享。
唐雪见恨声道:“尔等皆是该死!”她愤然挥动青黄神剑,朝台下众鬼噼去。
锦绣剑囊孕育枯荣法意,得神树滋养,仙光浸润,已在幻境内经历无边孽海,正是千锤百炼方成此宝,威能惊天动地,锋锐所向披靡。唐雪见只不过轻轻一斩,台下众鬼登时首级落地。万鬼抱着自家头颅恸哭,唐雪见只觉痛快,放声大笑。
“错了!错了!”台下众鬼齐齐悲鸣。
“哪里错了?”
“罪不在我!罪不在我!”
唐雪见亲眼所见,这群鬼类何等贪求无餍,如何无罪?她虽知此地皆是幻境,仍不免怒火攻心,如今功成天仙,自恃圆满,自然要以手中剑器,杀出个朗朗青天!
众鬼见她二话不说,又要挥剑砍来,急忙朝唐雪见身后指点,怀里人头争先恐后地高呼:“瞧!瞧那儿!”
唐雪见忽觉脑后生风,腾身侧跃,躲开一道寈紫剑气。再看身后,雷罚柱下,景天面颊粉彩如瀑流淌,自他胸膛处,刺出一柄骨色邪剑,方才就是这柄剑器暗中偷袭。
景天身形渐渐化作飞灰,而胸前邪剑缓缓解封,悬浮当空。剑如游龙出海,盘绕雷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