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这个家伙,他的半张脸沐浴在清晨透过窗纱的光中,在一层稀淡的黎色朦影里,他微阖的睫毛投下更深的浓荫,把眸子里浮漾的星光都遮拢,仿佛在月夜下粼粼闪耀的河塘。
忧郁的鹿正康是不多见的,童年于少年时代的主旋律的快乐,是光明,享受着最大的权利,没有义务和责任带来的烦脑。如今,潜在的生活压力已经让时刻精神爽朗的鹿正康都不自觉地露出力不能及的疲态。苏湘离本以为,完成《三次世界》后,生活就能回到往常安逸的模样,现在她发现,其实不行,有些东西,在知道后,就会带来不可磨灭的痛苦。
鹿正康在背负着什么,苏湘离沉默不语,她有些想逃避,作为一个16岁的年青人,她对世界还抱有侥幸,只要她不去理会,不幸就不会降临在她头上。
然而,苏湘离在知晓鹿正康的疑难后,如何能放下心来?
“鹿正康,你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她说的是陈述句,没有怀疑。
鹿正康像是惊醒,嘿嘿嘿地笑起来,“想什么呢。”他把苏湘离拉进怀里,用下巴搓了搓她的额头。
苏湘离深吸着他的气味,失去了气力一样附在他身上,呓语道“鹿啊,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我们就像一个人一样,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哪怕你要去做什么坏事,我也会陪你到底的。”
“我怎么舍得……”鹿正康心软。
苏湘离勃然大怒,“你果然有事情瞒着我!”
中计了!
鹿正康忧郁深情的脸色马上就崩塌了,他满头大汗,“没没没!怎么可能,哈哈哈,我不是看你很入戏就跟着说一句嘛。”
苏湘离瘪嘴,露出泫然欲泣的姿态,她的模样,目光像重锤一样,砸在鹿正康鼻头上,他眼前一黑,马上就慌了神,从小到大,他很少见苏湘离哭过,她再难受也只是低头安静地待一会儿,唯一见过她流泪是在参与内测的前夕,那一次她是怕极了,可不管怎样,她都是一个很阳光的坚强女孩,而经历了《三次世界》事件后,她更是变得非常开朗,绝不会轻易露出柔弱的姿态。
“你别哭,千万别哭啊。”鹿正康语无伦次的哆嗦起来。
苏湘离继续扮可怜,她一开始只是装委屈,然而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着假如鹿正康真的出意外了怎么办?
她想象某一天,打开门,鹿正康血淋淋的躺在地上,他甚至来不及对她说句话就溘然长逝,然后她就得参加鹿正康的葬礼,她是未过门,没有正式关系,没得到双方父母承认的早恋者,她该怎么办?她只能以同学的身份站在他的坟墓前,甚至,连坟墓也没有,他的骨灰洒在大海,苏湘离连一个悼念的去处都没有。鹿正康的家人会知道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人会永远铭记鹿正康吗?
苏湘离越想越难过,她就问“鹿正康,你老实回答我,有没有危险的?”
鹿正康想扯谎,可他在她的眼神下再一次语塞了,不说话就是默认。
“你怎么敢!”苏湘离心脏都冷了,她没有再作出可怜的模样,她只是不敢置信地凝视着鹿正康,眼泪不停往下淌。
“别这样。”
“你想我怎么样!你都要死了,你想我怎么样?!”
“我不会有事啊。”
“万一呢,我们只是高中生欸,你别觉得自己当过内测员,是什么少校就很了不起,你有没有替你家里人,替我想想,你要是出事了,让我怎么活?”
“那你就替我活下去。”鹿正康说,“我走的路,并不光荣的,我也很自私,有什么事情,都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我怕你真的回不来。”苏湘离呜咽起来,“你为什么,本来我是要请你去看芭蕾表演的,我想看你在台下,我跳舞给你看,你为什么要说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