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体之身的命衰,尤其是这样激烈的消逝过程,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了匡悯,命途的撕裂,叫匡悯拳势不稳。
孙寅突身而进,一拳砸在他的心口,叫他浑身裂血,双眼暴凸!
但他已顾不得许多,翻掌往后,去抓匡命:“匡命!匡命!冥顽不灵!”
他的手掌高高飞起!
钱丑握钗如匕,轻轻一个侧身,便避开了匡悯身上飙飞的鲜血。而又潇洒踏步,抬手下扎,将此钗钉在了匡悯的眼眶里,扎爆了匡悯的眼珠!
木钗下扎的同时,钱丑就已经轻轻歪头。匡悯眼珠里爆出来的黏液和血,便刚好从他脸侧掠过。
而他顺势将另外一支木钗,钉在了匡悯剩下的那只眼睛,动作优美,如一幅展开的画卷。
匡悯还在喃喊着:“……虚妄!冥顽不灵!”
匡命的元神还在做最后的燃烧,因为实在已经十分虚弱,就连自我催动的燃烧也无法迅猛了,一跳一跳地凋落。但他的声音说:“使你有缺。也算我……为国尽责。”
那元神烛火一摇,就要熄灭。
他走了,也要带走匡悯。
然而在这个时候。
一只手轻轻将它舀起。
像是舀出水中月,摘下镜中花,使虚化为实,死复为生。
像是一盏油灯,接上了火,添满了油,为这飘摇的烛火续上了命。
可匡命却并不因此放松,反而惊恐起来:“你——”
他的声音被掐灭了。
他的言语,不被允许。他的自杀,不被允许。
凡不被允许的,不会发生。
于是众人看到那一只手。
那只手过分的长,每一根手指都有四个指节,大拇指则是三节。
比起芸芸众生,每根手指都多了“一”。
众人只能看到那只手。
哪怕是孙寅那双能够视寿的眼睛!
究竟是谁,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竟然能悄无声息地闯进隐日晷,视加持隐日晷的赵子于无物,叫掌控隐日晷的钱丑都不觉察。而能先于所有人,止住匡命的自杀?!
“轻蔑一真者,皆虚孽之身。”
“你的生死,不由你做主。”
与这只手一起到来的,是这样恢弘的声音:“我命你——炽盛!”
匡命那如豆的元神烛火,竟然又明亮起来,竟然衰而复炽!
他怎样自残而衰,就怎样不得已而盛。
与此同时,迫近匡悯急欲杀之的两位平等国真君,俱都一惊,感受到了几乎灭顶的危险!
孙寅纵身急跃,曲折反复数千转,留下的光点几乎错织成星图,隔绝万孽,顿作流光冲天。
钱丑则是翻出一面梳妆镜,横在眉眼前,人影如在水波中荡漾,消失在镜光中,再现时已在远处。
那只手倒是并未追击哪个,只是虚握住掌心的匡命元神,假作一只虚拢的灯笼,轻轻往下一按——钱丑所留下的宝具的洪流,一时宝光皆敛!
稀世之珍,变成了不值一钱的零碎货物,就这样稀稀落落地坠成了雨。
这等同于钱丑在此地留下的后续攻势,被一次性抹掉。
匡悯双眼被钱丑的木钗钉住,心口被孙寅的拳头轰裂,右掌也被削掉,却不曾发出半声痛哼。唯独在此刻,一醒而惊!
“道首!”他惊喊出来:“我已暴露,您不该来!”
尽管早已经有所猜测,钱丑、孙寅,乃至于早已退出战场的赵子,此时都不免大惊!
被匡悯称为道首者,该是何等样的恐怖的存在?
一真道的最高领袖。
类似于三脉掌教般的存在。
甚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