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铎倒是不扭捏,接过缰绳道:“我与汝成电赅不分彼此,他视侯爷为兄长,我亦以兄视之。兄长赐,不敢赐。只是咱们得换个位置,容我为您驾车!”
姜望哈哈一笑。汝成当初说这家伙又傻又愣,但是现在看来,倒是蛮机灵的。
说话间,两人便左右交换个位置。
宇文铎轻轻一抖缰绳,马车继续平稳向前。
姜望半靠着车门,便这么闲意地坐着,眺望远方:“这一望无际的风光,真叫人心情开阔。在这草原上,只觉得躲在车厢里是一种罪过!”
宇文铎道:“侯爷跟我想得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姜望随口问道。
宇文铎笑道:“我以为侯爷如今位高权重,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没想到还是这么没有架子。“
姜望笑了笑:“我倒也不是那么好亲近。只是汝成的朋友,怎么想都是值得亲近的。”
宇文铎想了想,咧嘴道:“是这个理!”
两个素不相熟的人,因为一个共同的朋友,立时便觉亲切起来。
姜望语气随意地问道:“咱们现在是去哪里?”
“我奉王命,引武安侯赴至高王庭!“
宇文铎先是这么很正式地回了一句,然后才道:“诸国使节,尚未到齐呢。这一次负责大礼仪的,是云殿下。她听说齐国来的使节是您,便特意派我来迎,嘱托我一定要给您最大的尊重—一这不,我特意调了一队苍图神骑过来。别人可没这待遇!“
想起那位拥有苍青之眸的牧国皇女,姜望很有些欣慰地点点头:“云殿下有心了。“
宇文铎忽地又爽朗地一笑:“等到了王庭,小弟也另有安排!侯爷一定要好好见识咱们草原风光!”
“再说,再说。”姜望打个哈哈,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次神冕布道大祭司的继任仪式,是在至高王庭举行?“
“正是!”宇文铎道。
“至高王庭还停在天之镜么?”姜望又问。
宇文铎很专心地驾着车:“然也!“
姜望的问题并不普通,宇文铎的回答更不寻常。
“好读书”的姜侯爷,临出发前,把牧略六卷背了又背。对牧国的历史人文,已不再是两眼一抹黑。
甚至于结合两次穿行草原的经历,对这个国家发生的一切,也有了些自己的看法和判断。
一直以来,草原上有两个核心。一为穹庐山,乃是苍图神殿所在。一为至高王庭,乃是牧国皇帝的王帐停驻之处。
至高王庭最初坐落在穹庐山下,后来又常年动迁,有了巡行四境传统。近些年来,则是停驻在天之镜旁,隐隐有东西两极之势。
王权与神权的变化在历史中是怎样体现,这且不去细说。
只以此行而论。神冕布道大祭司乃是代行神意之人,是苍图神殿的执掌者,在神权意义里,是地位仅在苍图神之下的存在。
神冕布道大祭司的继任仪式,也理所当然地应该在穹庐山举行才是。
这次怎么会在至高王庭?
但宇文铎的意思是非常明確的,并没有半点迟疑模糊。
很显然。在那些外人所不知的时刻里,有什么变化,已经在这片草原上发生了。
姜望莫名想到了当初在草原上遇到的那个牧民少女…彼时那个少女,还与他“辩经”来着。当然大家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饱学之士。但牧国在这个时代的面貌,却是可见一二—草原上家家户户,
都有书读。
由此再想起临行前,齐天子的那一番话,再看这片草原,心中感受更是不同—一想是昨夜春风来,得成碧色一片海!
宇文铎身份摆在那里,不可能说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