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坐。”
姜望往前走了几步,下意识地瞥了那尊立在水面的机关摩呼罗迦一眼。
王长吉立即道:“放心,他们只是睡过去了。”
“这样最好不过。”姜望松了一口气,便走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他们是我的朋友。”
左光殊若是遭受了什么不可逆的伤害,他实在不知如何同王长吉相处。
这种顾念,当然也是出于对王长吉的善意。
王长吉想了想,说道:“这个女人其实很强,但她的神魂缺陷很大。”
他没有提左光殊,大概左光殊在他看来并不算强,又或是他们交手的时候,左光殊还没有复原过来,没有什么发挥。
又或者……他下意识觉得,会让姜望这么重视的,应该是身为女性的月天奴。哪怕其人是傀儡之身。
姜望与月天奴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也实在谈不上有多关心。但想了想,还是问道:“王兄有什么建议吗?”
王长吉道:“她其实并不需要我给建议。如果一定要说点什么的话……就告诉她,‘自悟宝性,本躯灵舟’。”
“自悟宝性,本躯灵舟……”姜望念叨了一遍,不由得问道:“这是何意?”
“你对她说了,她自会知道。”王长吉道:“现在,让我听听你的故事吧。”
姜望也便不纠结,想了想,开口讲道:“这个故事要从庄承乾裂土立国开始……”
当下,他便细细地讲述了庄承乾与白骨邪神的数百年劫争,描述了上古魔窟里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直讲到山海境又进入了夜晚。
机关摩呼罗迦身上流动着淡淡的金光,仿佛照耀着交谈的两人。
一束发一披发,一宁定一疏冷,粼粼微波漾在水中。
漫长的故事,终有尾声。
当姜望讲到他终于斩破庄承乾的残魂,王长吉忍不住赞道:“真是精彩的故事。”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非常精彩!”
以他的性子,这已是极罕见的表达。
“是啊。”姜望也叹道:“我至今想起庄承乾,仍然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也不止一次地意识到,幽冥神祇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我们绝没有资格轻忽。”
王长吉道:“我是说你,非常精彩。”
姜望下意识地想要谦虚回应,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此刻的王长吉,谦虚好像也是一种虚伪。
他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我的确要感谢我自己,无论在什么境地都不放弃。我要感谢我过去的所有努力,让我可以这么坚定地走向未来。”
机关摩呼罗迦身上的金光,映到这里已经有些距离。
但姜望整个人仍然如浴光中。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光彩。此意此心,不同于人。
“你有想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吗?”王长吉轻声问道。
“我其实没有想过。”姜望道。
人怎么会没有想过未来呢?
除非……那实在是太遥远。远到即使是已经名扬天下的他,也觉得遥不可及。
王长吉其实完全理解这句话,但他还是说道:“不妨设想一下。”
姜望于是便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如果现在想的话,我还是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想,在那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未来里,一定没有杜如晦,没有庄高羡,没有张临川,也没有白骨邪神。”
王长吉道:“你会看到那一天的。”
他抬眼看了看天空,声音里,有无限的思念和惆怅:“我们都会看到那一天。”
姜望心中有一种很微妙的感动。
他其实与王长吉并不相熟,往日在枫林城从无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