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像姨太太,生的俊俏。”稳婆把孩子抱出来交给刘叔的时候,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轻声同他叹息,“右胳膊上一大片青紫的胎记,怕是遭了阎王的毒打,却还赶着来投胎。可惜紧赶慢赶,还是投错了胎呀。”
她在大户人家接生多了,看惯了诸如此类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心下虽有不忍,却也仅仅只是多看两眼而已,随后便抱着刘叔怀里未满十月便出生的小男孩,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不过都是在别人屋檐下混口饭吃罢了,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就算心里再可怜那孩子,又何必冒险去戳穿呢?
她若是有福,自然会活下来。没准儿到了普通人家,还会过得比在这佟府里强许多呢。
刘叔抱着那乖巧得不哭也不闹的小女孩儿,也跟着叹了口气,将孩子藏在自己的衣衫里抱出了大门。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儿,雪片是一阵一阵的大了起来,街上空无一人,四面渺渺茫茫,像是披着了一层薄纱似的。
怀里的孩子有些微微发抖,刘叔几经挣扎,心一横,把孩子放在了不远处的道边儿。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日的空气混混沌沌,屋宇和街道都织在密雪纯白而摇摆不定的罗网里,让他那颗心倍受煎熬。
离开时,刘叔鬼使神差地掀开包被看了一眼,女婴那微微晃动着的右胳膊上,果然有一大片青紫色的胎记。
他无奈地笑了笑,有些自嘲般地想,看这个做什么。这孩子能不能活还不一定,难不成记下了,以后还要去寻吗?
佟老爷知道小妾生的是儿子之后,高兴的不得了,对小妾那是百依百顺,大加赏赐。
可高兴的日子还没过一个月,一切都如同苻贞的娘所料,那不足月的孩子,夭折在了满面春光的小妾怀中。
佟老爷从那之后颜色大变,话里话外都是小妾没用,养死了自己的儿子。到后来,更是连看都不去看她了。
那小妾实在是受不了冷落,又怀着丧子之痛,渐渐地整个人都开始变得呆滞。
又常在半夜里笑着说疯话,非说枕头是自己的儿子,更是惹得佟府上下都嫌弃。
第二年春天,佟老爷便找了个修缮院子的借口,将小妾安顿到了后院儿住下,再也不管不问。
后来有人想起府里还有个姨太太,已是佟家败落、众人瓜分家产的时候。
有胆大的丫鬟摸到后院儿去,却发现那位姨太太早已死在了自己冰冷的榻上,怀里却还死死抱着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