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顾经年断断续续地做着梦。
黑暗中,一个女人骑着摩托飞快地在公路上疾驰。公路连上了天边,好像永远都到不了终点。顾经年在后面追着,却怎么也追不上。
“砰”的一声,眼前的路破裂了。巨大的鸿沟把两人隔在了两地,此时摩托车停了下来,女人慢慢地摘掉头盔。
顾经年猛然从梦中挣扎着醒来,从头到脚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脑海里还停留在最后一个画面,头盔下的那张脸,是辛夷,她正灿烂地朝着自己笑。
窗外的天空已经微白,看看时间,还只有早上5点。太阳还来不及出来,清晨的房间里带着清爽的味道。可因为这个颠倒破碎的梦,顾经年是再也睡不着了。
洗完澡,换好一身纯白的衬衫,路过花卉市场买了一束辛夷花,车子开往了城郊,那个他十分熟悉的地方。
墓碑一排一排整齐地排列着。虽然说人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可是人到底是群居动物,活着的时候住着一排排房子,死去的时候住着一排排墓碑。
顾经年走过阶梯,拐了两个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座墓碑,墓碑很干净,好像常常有人来打扫。上面简单地写着辛夷之墓。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母亲、也不是谁的妻子,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连墓志铭都没有。
男人粗粝的手指划过墓碑上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微微低着头浅笑,就像鲜花将开未开的时候。
顾经年对辛夷的死至今不能忘怀,他忘不了那场车祸,更对没和辛夷临终告别而耿耿于怀。他出院的那天被李年带到了这块墓碑前,看着这块小小的墓碑,顾经年怎么也接受不了辛夷已经过世的事实。
他找人去查当时医院的死亡记录。而关于辛夷的记录,完完整整、清清楚楚。
病人于收录后第三天因全脏器破损抢救无效死亡。
短短的一句话结束了辛夷的一生。
于是,顾经年开始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还是常常忍不住会想念,所以他在花店每天订了辛夷花,放在办公室的茶桌上,插在家里的花瓶,有时候就带着来到这里,和女孩最近的地方,看着那淡紫色的花瓣,一坐就是半天。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地表的气温也随之升高,热烘烘的温度包裹在男人周围,不一会儿,男人胸口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打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再次有些眷恋地摸了摸那张黑白照片,顾经年站了起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对女孩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走了。”
曾经不知道爱为何物的顾经年在和辛夷告别后,终于明白了父亲几十年的郁郁寡欢。也明白了父亲面对自己的怒气。就像自己现在一样,明明知道陆明礼和辛夷的死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却不再愿意和这位曾经的朋友多说一句话。
走到陵墓门口,顾经年见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
纯白的吊带连体裙垂到脚踝,瀑布似的金发披在肩头,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顾经年只是觉得似曾相识,可并没有认出这个人。直到两人擦肩而过,女人不屑地说了句“神经病”,踩着亮色的高跟鞋匆匆地走去。
顾经年记起了什么,手的行动力比思维更快,在女人远去之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女人被遏住手腕,快速反应,身体一躬随后脚猛地向后一踢,趁着男人后退的机会,另一只手肘狠狠地捅向男人的腹部。
而顾经年当机立断,一个转身,手掌紧紧握住了女人攻击的拳头。一时间,女人的两只手都被控制住了。
“色狼!无赖!”
顾经年无语“你先出手的。”
女人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命令道“把手放开。”
“我不放呢?”顾经年倒想看看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