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达随性的人,是逍遥自在的人,是看淡生死的人,是放浪形骸的人。正因为如此,他终于可以放心的舍下阳间的一切。他和形骸一样,都坚定的走着自己坚持的路,他的路不及形骸那般崇高,但一样的曲折有趣。
他该如何死呢?他仍想着向形骸道别,但大丈夫行事果决,何必不干不脆,拖泥带水?他手中有剑,一剑下去,一闭眼,一痛心,一切就会结束。
上方的骨树摇晃起来,李银师抬起头,见到尖锐的骨枝遥遥晃晃,突然间,如大雨般落向他的头顶。
李银师笑了起来,凝视这白骨的雨,尖锐的刺,他眼神精准,瞧出至少有五根骨头会刺入自己的要害,三根在脑袋,两根在身躯,他不会活过下一个心跳。
真是心想事成。
砰砰几声响,李银师眼前出现白色的屏障,那是一面骨盾,骨盾挡开了致命的骨刺,李银师瞪大美丽的眼睛,目光转向怀中的头骨,那头骨眼中最后的冥火消散无踪,这仇敌用最后的真气救了他。
即使他已疯的无可理喻,但川枭没有说谎,他爱李银师,超越了生死,直至生命与时间的尽头。
李银师杀死了他最爱的人。
李银师再度落泪,泪珠一颗颗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划过他雪一般的肌肤。
渐渐的,那泪珠被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又一点点变得浓稠,变得血红。
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遮住了他的尖牙,他松开长长的爪子,任由那头骨落地。
天上开始下雨了。
冰冷的大雨遮住了解元城,遮住了黑石碑,洗刷了污秽,洗刷了梦海,在大雨中,阴间的幽灵陆续隐形,天空依然阴沉,但已不再忧郁凄惨,也不再消耗人的活气,阳光和暖气再一次回到了这曾被诅咒的城市中。
形骸疲累的坐倒在地,一时站不起来,他知道李银师先前在哭泣,但这时却没了声音。
雨让人成了聋子,成了瞎子,但也宣告着灾难的离去,象征着生机与希望。
形骸大声道“李将军,你做的对,杀得好,不必难过,你达成了欧阳将军的使命,你是解元城的大恩人!”
脚步声哗啦哗啦,踩过水塘,是李银师在转身,他本穿着靴子,但现在听来倒像是赤脚。他的脚指甲一定很长,长的划过青石板时,发出尖锐的声响。
这雨当真寒冷。
形骸站起身,在雨中,面对李银师,看清他面目全非,几乎认不出他来。
他已是尖牙鬼。
形骸险些被压垮,心中悲声喊道“为何会这样?”
李银师扑了过来,形骸脑袋一侧,他咬中形骸肩膀,往上一仰,扯掉形骸一大块肉,鲜血喷涌。形骸连喊都不想喊,一时更想不起抗拒。
李银师的尖爪刺向形骸咽喉,咔嚓一声,正中目标,指甲穿透喉管,从形骸脸颊旁钻出。形骸眼睛充血,巨大的痛楚似乎将他脑子撕裂。
形骸闷声喊叫,一脚踢在李银师胸口,李银师悲鸣一声,跌了出去,但他霎时转了个圈,又急速向形骸跑来。
形骸仍流血不止,他向李银师怒吼,向苍天怒吼,向命运怒吼,向创造世界的古神们怒吼。
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回答。
他只知道李银师已成了妖魔。
李银师力气大了数倍,踏入龙火功第七层境界,他靠近形骸,锋锐、血腥的利爪、扭曲、痛苦的脸充斥了形骸眼。
那不是你,不是你完美无缺的剑,而是破绽百出、不值一哂、理智全无,无可挽救的野兽。沦落到这样的地步,真是莫大的悲哀。
形骸劝自己耐心一些,设法与李银师周旋,让他明白你们本是生死之交,将成为最好的朋友,如果他尚有一丝清醒,他能够听懂,一切终将不同。
但辛瑞说,龙火贵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