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早瞧出此图并非凡物,问道“此图到底有何名堂?你说那老四、老八的胜算,又是什么?”
侯亿耳抬起头,擦擦泪,道“小兄弟,你想必不知道我侯亿耳生平之事么?”
形骸道“阁下臭名昭著,我以往曾起意取你人头,所知算不得少。”
侯亿耳哼了一声,道“侯某学究天人,满腹经纶,四海八荒,富藏于心,本可成为一位冠绝古今、千年难逢的大宗师、大圣人”
形骸暗想“此人之狂妄傲慢,实是匪夷所思,比我往昔更甚。”
却听侯亿耳话锋一转,叹道“可惜侯某纵有奇才,可却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做事不专,意志不坚,胆气不足,喜新厌旧,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要造反,打了胜仗,忽然觉得无望,就抛下部众逃了。我要与高手比武,打到一半,觉得太累,也立刻落荒而走。我创出武艺来,明明厉害无比,可陡然间看到些许缺陷,当即又弃之不顾。我临到晚年,才幡然悔悟,可为时已晚了,我才气心气皆已衰退,再难有任何作为。”
形骸见他说话时,脸色越来越憔悴,从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隐士雅客,蓦然似成了个重病缠身,行将倒毙的老年穷酸,所谓相由心生,由此可见一斑。回想此人生平,知道他所言非虚。
侯亿耳又道“我这一生纵贯三百年,所爱女子众多,生下许多孩儿来,他们大多如我一般朝三暮四,又无我这般才智,如今只活下这画中的八人。他们是我一生最宝贵的事物,我余生别无所求,只盼他们能活得轰轰烈烈、壮丽多彩,比我这声名狼藉的废物要强要好。”
形骸冷声道“你自己不成,就将希望强加在你儿子身上?龙国强盛,四海归顺,他们若野心太大,只是往绝路上走。”
侯亿耳垂头丧气,道“我不盼着他们当皇帝,当国君,只盼他们这一辈子活的精彩,莫要沉闷无聊,庸庸碌碌。哪怕做山贼强盗,也好过做农夫小卒。”
形骸一愣,暗想“头一次听父亲这般盼望自己儿子,此人当真疯了。”
侯亿耳道“这张图是个宝贝,叫做‘八州孝子图’,是我花了极大心血,用天镜玉明功所造,我遇上一个孩儿,吸纳他身上些许真气,汇入这张图中,便成了他的模样。如此一来,就仿佛他们都在我身边陪着我,我也能知道他们此刻境况。若此图一毁,极为不祥,不知他们会遭遇什么,而于我而言,更是灭顶之灾。还请小兄弟你高抬贵手,将此物还我。”
形骸漠然道“那也不急于一时,你继续说下去。”
侯亿耳长叹一声,道“即使我这人没什么出息,可却有一件古时神器,若这八个孩儿中,哪一个最讨我欢喜,最和我的意思,我便算他得胜,将那威力无穷的神器交给他。”
形骸问道“是何神器?有何用途?”
侯亿耳朝他怒目而视,神色警惕,道“我岂能告诉你这龙国走狗?”
形骸再看那孝子图,见八人身上皆有数字,拜风豹写了个七十八,烛九写了个七十四,他问道“这分数有何用?”
侯亿耳道“是我孩儿在我心中份量,随我心意而变,谁先得一百分,我就将那宝物传给谁。”
形骸道“你这人疯疯癫癫,这分数又如何定夺?”
侯亿耳恼道“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儿子?”
形骸冷冷说道“若你那神器祸害世道,引发灾难,我便不容它留在你手上,更要除去你这祸胎。”
侯亿耳恼怒起来,道“你莫要欺人太甚!我武功未必弱你多少,你若苦苦相逼,毁我书画,我我连那陈若水,陈白雪都杀!”
形骸一时犹豫,却见那孝子图上烛九打了个呵欠,睁开眼来,妙目痴愣,似在找人。侯亿耳看烛九模样,一脸沉醉,笑意盎然,烛九分数又涨了一分。
形骸瞧出些端倪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