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
“你走吧。”将他抚养长大的师父一字一顿的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师门中人。也不要再上栖云山。”
“师父!”师兄弟们一惊,纷纷为他求情。
云机道长没有说话,闭上眼,再看时,已溘然长逝。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将自己养育大的师父,也失去了留在栖云山上的资格。和师兄们一同将云机道长的入土安葬,柳不忘独自一人下山。
此一别,便知天长地久,永难重逢。
他的伤口隐隐作痛,这样一直强行破阵,终究是伤了根本。雨下得很大,他没有拿伞,跌跌撞撞的踩着泥泞的山路,一路不停,终于走到了山下,进了济阳城。
城中一如既往的如那个春日热闹温暖,没有半分不同。柳不忘走到了蒙稷王府。他藏在王府对面的房檐下,戴着斗笠,想看一看穆红锦。虽然他也不知道,见到穆红锦能说什么,失约的是他,晚了一年多的也是他。叫她等自己的是他,没有来的也是他。
但如果她想要离开,如当年一般摇着他的手臂,要自己带她离开,柳不忘想,或许他仍旧会束手无策,会如她所愿。
然后他就看到了穆红锦。
和当年的骄丽少女不同,她变得更加美艳动人,穿着精致华贵的袍服,从马车上下来,侧头与身边的男子说着什么。她身边的男子亦是眉目温和,从背后搂着她的腰,衣袍也遮不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穆红锦怀孕了。
那个传说中的“糟老头子”,年纪并不大,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很是柔和。而她回望的目光,亦是温顺,和记忆里的骄纵姑娘,判若两人。
雨水打湿了他的靴子,打湿了他的衣袍,柳不忘却觉得,不及他此刻心中狼狈。
他们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看上去如神仙眷侣,而他站在这里,格格不入的滑稽。
但他凭什么要穆红锦一直在原地等待呢?这个姑娘,生的如栖云山下桃花一般灿然明亮,生机勃勃,美好的人或者事,从来不乏被人发现的眼光。正如他会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她,穆红锦的“王夫”也是一样。
穆红锦已经有了自己平静的生活,那他,也没有必要再前去打扰了吧。
似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而沉痛,穆红锦似有所觉,回头望来,柳不忘微微侧身,躲在房檐的阴影下。
“怎么了?”身边的男子握着她的手问道。
“无事。”穆红锦摇摇头,“大约是我的错觉。”
雨水冰凉,分明是躲在屋檐下,何以会打湿他的面颊?他唇角似是尝到苦涩滋味,原来春日的雨水,也有不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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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踏步的离开了。
琴音如诗如画,将丛林中的重重杀机尽数掩盖,有乌托人毫无所觉的踩进来,突然惊叫,一时间,惨叫连连,终是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喝止身后人的动作。
“别进来,有埋伏!”
柳不忘微微一笑。
当年下山后,他曾经沉寂过好一阵子,如行尸走肉,不知道日后可以干什么。他既不能回栖云山,也不能去找穆红锦,一时间,活在世上,只觉了无生趣。
直到玉书找到了他。
小师妹不如当年一般玉雪可爱,憔悴了许多,站在他面前,柳不忘这才恍然察觉,不知不觉,玉书也是个大姑娘了,不再是跟在他身后跑来跑去的小妹妹。
“师兄,”女孩子看着他,眼里涌出泪水,“对不起。”
“什么?”他不明白。
“穆姑娘之所以被王府官兵找到,是因为我去告的密。”
柳不忘的神情僵在原地。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