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大故骤起波浪翻涌 风云色变鱼鳖惊慌(4 / 6)

看了看屋内情形,问道“万岁爷,您身子欠安么?脸色很不好呀!”

“没有什么。”康熙接过太监递过绞干了的热毛巾擦了擦脸,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张廷玉这才放下心来,将在清舒心馆传旨的情形说了,又道“太子和奴才一道儿来的,安置在戒得居西阁里,其余阿哥爷都在正殿跪候。只正殿里没有生火,天太冷。依着奴才主意,圣驾还是回烟波致爽斋,这屋里炭气也太大了……好好儿歇一晚,慢慢把事情弄明白才好。”

康熙沉着脸,听得极为专注。思索移时,冷笑一声说道“朕何尝不知道烟波致爽斋好?只今夜若不逃亡一夜,朕一生吃的苦岂不少了一样?你说那边冷,朕看你张廷玉还是太忠厚,邢年过去传旨,所有阿哥不得在屋里避雪,全都到外头跪着!”张廷玉没想到自己反勾得康熙更加光火,扑通一声跪倒,说道“使不得!万岁,阿哥们都是金枝玉叶……”

“放心!”康熙刁狠地一笑,咬牙说道“他们结实着呢!心里的火太旺了,用雪水浇浇,也许就能醒醒神儿,少盘算点登龙术!”张廷玉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求万岁珍重龙体,爱惜龙种,即是社稷之福!”康熙的精神似乎又亢奋起来,哼了一声,一笑说道“你大约是想,这些人里头日后总要有一个皇帝,怕他们记这笔账?朕告诉你,他要坐不了这龙椅,大约拿你没办法;若坐了龙椅,心里欢喜还来不及呢,哪里顾得上整治你这先朝老臣?去,传旨——叫胤礽也去,暖阁里没他的地方儿!”胤祉默默看着邢年出去,小心地跨前一步,说道“阿玛,都是一样手足骨肉,兄弟们都在外头跪,儿臣在这儿侍候,心里不安。儿臣也去外头,留下大哥在这里,万岁有使着儿臣的去处,传旨叫儿臣进来。可好?”

“你留下,和马齐张廷玉陪陪朕,就给朕……背点什么吧……也不必一定是唐诗……”康熙略为松弛了一点,转脸又对胤禔道“你身上担着干系,差使要办得勤慎些,朕的安全,全靠着你和三阿哥,不可大意。”

胤禔心里方暗自懊悔,这么得体的话怎么让老三说去了?听康熙吩咐,忙赔笑道“儿臣虽笨,怎敢在这事上头粗疏?我这就出去,巡查一下驻跸关防,再到弟弟们那儿瞧瞧,万岁安枕高卧,万无一失!老三,捡着词气闲适的诗词吟给万岁听,声音小些儿,要能叫万岁好生睡一觉最好。”说罢轻手轻脚去了。康熙见张廷玉还跪着,摆手示意他起来,便自和衣卧下。马齐和胤祉亲自忙着点了息香,又撤掉宫灯,只留了两台蜡烛,小声吩咐邢年“听说何柱儿推拿得好?叫他进来给万岁按摩。”

一切安置停当,何柱儿已经过来。在幽幽闪动的烛影里,轻轻给康熙从脚到胸缓缓揉摩,在无尽暗夜中,风雪呼啸声里,殿里格外的安谧恬静。胤祉一首接一首舒缓地背诵着

尔从山中来,早晚发天目,我屋南窗下,今生几丛菊?蔷薇叶已抽,秋兰气当馥,归去来山中,心中酒应熟……长忆西湖湖水上,尽日凭栏楼上望。三三两两钓鱼舟,岛屿正清秋。笛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别来闲想整纶竿,思入云水寒……烟抑风薄冉冉斜,小窗不用著帘遮,载将山影转湾沙。略约断时分岸色,蜻蜓立处过汀花,此情此水共天涯……

……曼声吟哦中,康熙的呼吸渐渐平缓均匀。何柱儿因太子去冷香亭,原本是失职待囚太监,得了这个差使,真是意想不到之福。他是保定人,祖传全挂子侍候人本事,这会子小心翼翼地打叠着精神,按揉搓摩,处处恰到好处,不消一顿饭光景,康熙已经矇眬混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殿外传来了说话声,声音愈来愈大。张廷玉立时睁大了眼睛,细听时却是太子胤礽的声气“你是什么东西,敢挡我的驾?你活够了么?”接着便听侍卫张五哥道“太子爷,您省些事吧。万岁爷刚刚才入睡,我责任在身,怎么敢放您进去?”张廷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