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说此事确实需要慎重对待。
之前老真人陆雍见着了陈平安,三言两语,就谈妥了赵著担任落魄山客卿一事,约莫是察觉到了陈山主的萎靡状态,陆雍都没提什么小酌几杯,很快就告辞离去,只说下次霁色峰祖师堂议事之前,与青虎宫打声招呼,他就会带着赵著一起赶来落魄山,叙旧如饮酒嘛,越晚越醇香。老真人甚至都不让陈平安送到山门口,说自己早就与景清道友约好了,要去铁符江水府那边游览,见一见那位新任府君白登。陈平安都是笑着点头,只说好。
落魄山新多出“大道相契三兄弟”,龙种剑修白登,道号躁君,如今已经升任铁符江高位水神。玉璞境高耕,是流霞洲老飞升荆蒿的高徒,还有那个曾经在仙簪城道号银鹿、如今改名曾错的鬼物。在落魄山上,他们仨陪着青衣小童,顿顿喝酒如喝水,喝得共患难的三兄弟,如今同富贵了,谁都不敢提一个酒字。高耕始终没有返回流霞洲青宫山,师尊有令,让他在此多盘桓一段时日,与那位景清道友处好关系,至于原本属于高耕那一摊的青宫山事务,不必理会,缺了他高耕,青宫山还是青宫山。可要是高耕你能够在此扎下根来,就算大功一件。如今曾错更是每天都会写日志,例如今日出门一趟,未能守心,又妄发数语,可恨可羞。
儒家道统薪火相传,自古至今有三纵,至圣先师开天辟地,率领礼圣与文庙陪祀七十二贤,如日始旦,照破蒙昧,一纵也。文圣学究天人,如日中天,二纵也。至隐官时如日重明,三纵也。道统凡此三纵,皆天日天时也,吾辈学道者不可以不知……
本来就是写在私人日志上边的一点小心得,结果不知怎么被隐官大人看了去,坐在桌旁洋洋自得的曾错,后脑勺便挨了结结实实一板砖。
景清前辈误我太多!不是说好了你家山主老爷,最不喜旁人溜须拍马,唯独夸他那先生老秀才学问如何如何高,称赞他是个地地道道的读书人,必然有功无过吗?
结果等到陆老真人与青衣小童按下云头,来到铁符江,再各自掐诀辟水,来到水府门口,水神白登和担任水府半个谋主的曾错,就已经在那边候着了,进了府邸,一路穿廊过道,来到一处专门款待贵客的地方,陆雍便看见满脸笑意的陈山主站在桌旁,摆好了酒菜,只等他们落座,下筷举杯。
老真人心中感动,却也没说什么,上了桌都在酒中。
陈灵均把这顿酒给老真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主陪副陪三四陪,定要招待好陆老哥,不醉不归。
老聋儿跟弟子幽郁,见过了年轻隐官,暂住拜剑台,到了这边,老聋儿确实有点后悔了,别说是这龙泉郡地界,便是整个大骊处州山河,在老聋儿眼中,不过是掌心大小,别看老聋儿在剑气长城只管着一座牢狱,但是那边的地盘,清净且大,岂是如今这弹丸之地能比的?何况先前带着弟子离开剑气长城,好不容易没了珥青蛇穿法袍悬短剑的白发童子,在旁呱噪,这才几天工夫,双方就又见面了,愁是真的愁,只是盼着隐官大人稍微讲一点良心,帮着自己与那位“小陌先生”,还有白景前辈,牵个线搭个桥,学得几手上乘剑术,也不枉自己在此当个一般供奉,以后去了五彩天下的飞升城,也好替隐官大人美言几句,说几句自认问心无愧的公道话。
到了那座愈显偏远狭小的拜剑台,茅屋简陋,老聋儿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寒酸,幽郁先前听见隐官大人与师父的寒暄内容,忍不住询问一番,师父以前还当过一个蛮荒大王朝的太子殿下?还有过一座廊腰缦回九万屋、东边日出西边雨的东宫道场?带过兵打过仗,所向披靡,短短百年间便吞并了两个世仇王朝?老聋儿笑了笑,只说那是几千年前的老黄历了,不值一提,若说真正称得上小有气派的地方,却不在昔年旧宅的房屋数量,而是每逢骄阳悬空,可让数万女官齐齐搬出梳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