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一样了。
我想阿娘一定是蒙我,这绵绵细雨浇打个没完,大有不肯停歇的架势。
渐渐地,雨滴打湿了我的裤脚,浸润我的裙摆,慢慢地一丝凉意钻进领口,激得我连打几个喷嚏。
我开始认真思考,回屋等待的打算了。
可我不舍脚下画着的三个圆圈。
小一点的是林菀菀,长方形的是冰块脸林湘姬,又大又圆的是脑子拎不清的祭酒大人。
我兀自画得开心,蔫坏地给祭酒的圆脸配上了猪耳朵,嘲笑他是猪脑子。
“这画的可意有所指?”
憋着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吓得我赶紧伸脚踩花地上的圆圈。
秦离若体贴地伸出半臂,挡在我头顶,笑着道“头发都湿了。”
我红着脸,抬头正撞进他含笑的眼中,似广袤大海,清澈干净。
秦离若甩开衣服下摆,如我一般,坐在算学部的门槛上,重捡起我刚丢下的木棍,下意识地摆弄着。
虽然衣裙湿漉,阵阵凉风吹得我手脚冰凉,可我还是陪他坐了下来。
“祭酒怎么说?”
“合并的事儿暂时搁置了,以后算学部便要靠你我二人合力扛起了。”
“当真?!”我激动的很“祭酒怎么如此轻易便答应了?”
秦离若轻笑道“也不算轻易吧”
我却没注意听他后面的话,自顾自地蹦了起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晴天细雨间,我展开裙摆,兴奋地在秦离若面前,转了一个又一个圈。
素白的长裙轻挽晚霞余光,揽一怀洁白的纤云,金光红云映在裙上,光影变换间,幻一个美丽的黄昏。
而远方夕阳,恰逢日暮,霞光四射,照在少男少女身上,却透着不可挽回的凄然。
不出所料,我染了风寒。
可我却不甚在意,保下了算学部,别说这小小风寒,便是让我卧床半月我都愿意。
秦离若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嘱咐我要多喝些热水,注意保暖。
我觉得温暖,师兄关怀自己的语气,像极了阿爹。
倒是严决明,跟我闹起了别扭。
因着染了风寒,便推了与他约好的日程。
他晓得我淋了雨,反倒与我发起脾气,唠唠叨叨地要我住到他府上,塞些劳什子苦药给我喝。
我自然是不肯的。
不过小小风寒,如秦离若所说,喝些热水便好了的。
于是,他生了气,着人丢了汤药来,便不再理我。
我想他公子哥脾性犯了,又怕传了风寒给他,索性先放着不管,待他气消便好了。
秦离若归来,接任付志梁,成为新的算学部博士。
他入院已久,又有些功劳在身,国子监上下没人说什么。
付志梁知晓秦离若入主算学部,特意写了封信来道贺,此刻他已携夫人回了老家,深耕垄亩,享受田园风光了。
而我也清闲了不少,课时分了大半给他,重又回到从前的日子,无事可钻研些习题,很是快活。
许是秦离若新官上任,就连冯诞这样平日拉帮结派喜欢搞些小动作的学子也老实下来。
一时间,我竟过上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
转眼间又近了新生入学的日子。
国子监日渐忙碌起来,秦离若最近总是被叫去开会,早上要开晨会,上午要开早会,晚上又要听取报告。
一日总碰不上几面。
好在他带的肄业班也没什么课了,不过剩下些答疑,我便自请帮他代课,免得他分身乏术。
可纵然如此,几次我散值回舍,还是遥遥地看到算学部的烛火彻夜不灭。
据说,当今圣上对如今的用人制度十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