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出的粉红泡泡全部戳破,迸溅的肥皂液落在我的脸上,浇灭了我心头刚涌起不安的躁动。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脚上还是赶考前阿娘为我做的绣鞋,穿了许久,破旧到已看不出它原本的美貌。
严决明也注意到了。
留意到严决明投来的目光,我缩回了绣鞋,如周身浸在一桶凉水中,神思瞬间清明。
严决明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我想我刚刚认清了我与他之间阶级的差距。
他是高门大户的贵族子弟,而我还挣扎在温饱线上。
便是朋友,我也不够资格。
一心只想快点回到舍院,炉子还了,救命恩情也谢了,以后便也无需再见了。
我步履如飞,形如闪电,几乎是用小跑的架势,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入夜的京城,路边街贩在陆陆续续地收摊,薄暮冥冥,昏暗无边。
身后的严决明已渐渐看不清楚,我却好似松了口气。
“哟,姑娘,好久不见。”
转过这条街便是国子监的舍院,黑暗中却有个身影等待已久。
这声音犹如魔鬼索命,让人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脚步好似粘在了一起,一动也不能动。
噩梦中的影子慢慢走出阴影,嘴角衔着的狗尾巴草还是那么的熟悉。
纵是梦里梦过千百遍,再成现实时,仍是寒毛卓竖。
“你还敢出现?”咬紧不断打颤的牙关,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的害怕“不怕我拖你见官?”
“哈哈哈”他好似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捏住我的下巴嘴里呼出的恶臭扑在我的脸上,让我一阵反胃。
“你莫不是在说笑,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报官?呵,先给自己选副棺材吧,臭娘们。”
他抓住我的头发,妄想将我拖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着“臭娘们害我这些日子东躲西藏的,可要给你好看!”
我拼命挣扎着,一口咬在他裸露的手臂,狠狠地,不松口。
“草!”贼人受痛撒开了手,涔涔的血珠沁了出来,他气的双眼通红。
只见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寒光乍现,眼带杀意。
我避无可避,心底暗叹,只怪自己放松了警惕。
“倏——”
一股劲风破面冲来,略显尖锐的撞击声划过泛着寒光的刀锋。
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