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军中有你的兵,你的战友,你不在,为夫如何能不守好他们?
你看,自汴都至岭南,从西关到星罗,百姓欢欣,童谣遍地。取士改革已经推行,明年乡试,各州县皆在兴学,各地主试官的荐举已经展开,朝中正逐决此事。主试之人的德行才学干系重大,朝廷借此机会设立了监察院,院子里的人已奔赴各地暗中查探,近日多有奏报。
眼下已进了六月,雨季将至,汴河、淮水已入汛期,赈贷之策将于今年在两州试行,淮州的晴雨表及防汛的折子三日一递,皆是六百里加急。
近来,北燕和大辽明面儿上都各自安于国事,暗地里的动作稍不留神便会酿成风雨。
记得当年,你在大漠遇险,为夫安排替子应急,驰往关外寻你,可如今为夫亲政,这一桩桩的国事岂是替子决得了的?
为夫甚至曾有过弃这江山帝位,与你江湖逍遥的念头,可这些年来,跟着你我的文臣武将早已将荣辱抱负系在一处,你我若退,众人的身家性命不难安置,此生的抱负又该何处安放?众人追随你我多年,到头来空付了年华抱负,你我逍遥江湖,此生如何心安?
可不能去寻你,慰你于艰难之时,为夫亦难心安……
色已然大亮,步惜欢看了眼殿窗,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家书上,那墨迹仿佛生着金辉,书信触手可及,日月之辉却难一握,连窗棂上那童子戏莲的雕花落在家书上都成了一触即乱的影子。
步惜欢看着桌案出神,不知在看书信还是看那窗影,许久之后,他忽然抬首,晨光照亮了眉宇,眸中的神采刹那间夺了日光。
“来人!”步惜欢拉开殿门,范通已领着安子和彩娥等宫人跪候在门外了。
步惜欢道“传狄王至太极殿见朕!”
六月初四清晨,暮青的神官仪仗出了武牢山,官道两旁跪满了三州交界村县里的百姓。仪仗前往中州城的路上,沿路皆有百姓夹道叩拜,急行军数日的路程整整走了半个多月,六月二十日方才进了州城。
城外百花盈道,城内市铺结彩,香丝缭绕如生白云,黎庶伏拜如迎新春。神甲侍卫在前,朝廷兵马在后,四司长老执缰引驾,三万余众浩浩荡荡地行入中州城,仪仗的阵势竟不输大图新帝登基的卤簿。
神殿建于州城中央,占地为园,高约百丈,举目观之,气魄恢弘,远胜县庙。园中灵壁洞湖,花木成岭,锦石缠道,柳锁虹桥。宫殿台榭之美,奇珍异草之多,可谓括下之美,藏古今之胜。入殿登高,见殿内朱漆玉阑,金碧熀耀,殿外云雾缭绕,如临宫。
六月二十八日,暮青宽下凤袍,着神官衮服,祭祀地神庙,接敕封圣旨,正式成为了大图神官、四州执政。
民间信奉暮青为转世神女,谁也不在意她火烧武牢之举,也无人提及神官残部之败,民间甚至连对洛都朝廷的怨言都平息了些许,黎庶的眼睛都望着中州神殿,盼星月似的等着看神女降世会带来什么。
暮青却未急着颁布政令,她先传来了一个人——庆州州试学子,周县尹礼。
尹礼当初未中州试,已还家一年有余,这期间圣女夺权、大图复国、神女降世、神官即位,国事之变可谓翻地覆。他没料到那日一同州试木县祭竟是英睿皇后所扮,更没料到她即位神官后第一个召见的会是他这个无名之辈。
“那日州试,本宫见你审案并未全然依赖神证,而是凭细心观察断定了有罪之人。鄂族信奉神明,你却并未迷信,可愿告之本宫这是何故?”暮青开门见山地问道。
此话若是别人问起,尹礼必定认为自己要被问以渎神之罪,但当今神官虽是神女之身,却生长在南兴,且曾火烧武牢山,可见她也并非迷信鬼神之人,于是他才敢如实言道“回神官殿下,学生之父曾任周县书吏,那年发一入户盗抢案,老妪告到县庙,称贼人是同村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