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生的光艳无俦,此刻目光含怒,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气势。
谢晏和的嗓音宛如金石相击,语气里面充满了慑人的锋芒:“王大人此言差矣。我的兄长从十几岁开始便驻守边疆,保家卫国,为陛下尽忠。长嫂深明大义,舍弃京都繁华,与我兄长夫唱妇随,不畏艰险,常年驻守在北地;我与他二人从来聚少离多,甚至都快忘记了兄长的模样,就算想要聆听长嫂的慈训都没有机会。至于我的教养……”
谢晏和冷哼,云淡风轻地说道:“我幼时一直住在宫中,是陛下为我延请名师,教我读书明理。王大人觉得我教养不佳,难道你是在质疑陛下吗?”
“微臣不敢!”王缙连忙跪地请罪。
他之所以会出口教训谢晏和,一来仗着自己的身份是谢晗的岳父、名义上也算是雍和县主的长辈;二来是以为她一个小女子,在自己的积威之下只能惶恐的认错,没想到这黄毛丫头却这样狂悖,直接将陛下拖下水。
王缙自从做上中书令之后,就没有被人这么下过脸面。即使是一直和他不对付的张甫明,自矜身份,也不过是含沙射影地说些酸话,如今被谢晏和一通抢白,王缙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他忿忿想道:古人诚不欺我,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王缙诚惶诚恐的请罪,谢晏和却还没有解气,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从炕桌底下扯住魏昭的衣袖,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染上点点泪痕,更显得盈盈楚楚、柔弱堪怜,她伤心地说道:“陛下,我自幼父母双亡,哥哥又远在西北,不怪王大人看不起我,我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
“眠眠!”魏昭沉声打断谢晏和的话。即使魏昭明知她是在做戏,也不想从她口中听到这些自贬之语。
“谁说你孤苦无依。将明虽然远在西北,但你还有朕。这么多年,是朕在教你读书明理,朕也最清楚你的品行。在朕眼中,眠眠肃雍德茂,温懿恭淑,堪称天下女子之表率。”
魏昭说完,漫不经心地扫了张甫明和王缙一眼,威严、犀利的目光暗含警告,直将二人看得透骨生寒。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张甫明和王缙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肃雍德茂”、“温懿恭淑”,还有那句“天下女子之表率”,两个人的脑海中顿时产生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猜测,难道陛下是要将雍和县主聘为中宫吗?!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甫明无法坐视不理。他咬了咬牙,顶着皇帝宛如千重万仞一般凝沉、孤寒的目光,“扑通”一声跪在王缙旁边。
张甫明掷地有声地说道:“陛下,谢瑾犯下的可是谋逆之罪。按照本朝律令,应当株连九族。微臣恳请陛下将谢晗召回京中,关押候审。”
张甫明话里的杀意让谢晏和硬生生地打了个寒噤,更让谢晏和感到惊怒交加的是,就连王缙这个岳父,也是一副默认之态。顿时,她一张绝美的容颜倏然间褪去了血色,指尖冰凉,只觉透骨生寒。
魏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谢晏和的身上没有片刻的稍离,见状,他心脏一缩,连忙回握住少女冰凉的指甲,轻轻揉搓,落在张甫明和王缙身上的眼神重逾万钧:“混账!朕也在谢瑾的九族之内,你二人以为,朕是否也该与谢瑾同罪?!”
“微臣不敢!”张甫明和王缙二人连忙叩首请罪。
陛下为了美人,明摆着是在不讲理,张甫明和王缙只能不甘不愿的请罪。
谢晏和心头一松,失去血色的面容渐渐有了回暖的趋势。她带着泪意的眼睛又是依赖、又是委屈地看向身侧的男人,仿佛含了千言万语。
“陛下,哥哥他有何过错,张大人和王大人就要将哥哥置之于死地?!难道仅仅因为哥哥姓谢吗?”
谢晏和的心头又是酸楚、又是痛恨,凄婉的嗓音宛如子规啼血,令人心生不忍。